※18歲利威爾×25歲艾倫,年下+年齡操作設定

※轉生設定,兩人皆無記憶,只有韓吉有記憶

※不時穿插前世死亡描寫,請注意

艾倫出差了。

在發現上次艾倫遞給他新的實驗報告有錯誤時,第一時間是想要告訴艾倫,可在他拿起手機要撥給艾倫的同時,放在撥話鍵上的手指卻停了下來。

他放下了手機,轉而先將報告上的錯誤一一圈選出來,再將那些錯誤旁寫上了正確的方法,最後則是把報告照相下來,傳送給艾倫。

『發現了錯誤。』

利威爾從未發過訊息給艾倫過,當然更沒有主動聯絡艾倫。兩人一直以來的互動都是只有工作上的話題,井水不犯河水,如同客戶間的交談。當然,利威爾不得不承認自己從接下這份工作之後,自己努力用著像是只不過個打工的心態去與艾倫相處。但是,他發覺到艾倫似乎不是這樣子的:那雙對他指出錯誤非但不生氣反而因得到新的知識感到興奮的金色眼眸;以及簡直像是看見第二個韓吉一樣,在糾正過錯誤後還頻繁地問著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那些表現在艾倫身上的種種自己卻意外地沒感覺到厭惡。

手機很快來了回覆。

──怎麼那麼快?

利威爾邊疑惑邊看著艾倫回覆的字句。

『辛苦了,現在這個時間應該是好孩子睡覺的時間了喔。』

──才不是孩子!

盯著那幾個完全把他當作小孩看待的字詞,利威爾好不容易忍住要這樣反駁他的衝動,靜默地打了幾行字傳送過去。

『你也是,熬夜對肝不好。』

『嗯,我把你傳過來的報告糾正後就去睡了,我大概還要四天才能回去,到時能見個面嗎?』

『……如果有土產我會考慮下。』

『是嗎?那就好好期待我帶給你的土產吧!』

訊息就這樣告一個段落。利威爾身子一傾往床上倒去,他看著手機螢幕內那完全沒有因為他冷冰冰的語氣而打了退堂鼓,反而還保持著開心愉悅的語氣與他對談的艾倫。

「真是奇怪的傢伙。」

他在嘴上呢喃著,胸口卻好像隨著方才眼底那一字一句如窗外滴落不停的雨絲,滲染了他的心肺。

 

 

「──!──!」

一道聲音在耳邊不斷叫喊著,他聽不清楚聲音喊著什麼卻很確定是在喚著他,於是他轉頭。

薄霧掩埋著那人的面貌,嘴角微微上揚用著略帶乾澀的雙唇說著:「怎麼睡在這裡?夜涼了,會感冒的。」

仔細一看,那人手上拿著薄被,看樣子是要替自己蓋上,晃了晃頭腦,試圖讓涼風吹醒自己還恍惚的精神。他握住了那人瘦弱的手臂,抬起頭說了句:「已經醒了,回去吧」後,那人又伸出另外一隻手將他扶起。

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左腳有些不適。

突然,眼前的畫面一轉,那人的笑意消失了,換上來的是瘦弱的雙手揣緊著披在自己身上的墨綠披風,在稍稍將視線往上移,看見的是痛苦著、掙扎著的神情,乾澀的雙唇被不斷落下的淚水浸濕。但更多的是,因為不甘、憤恨而咬住下唇所滲出的血漬。

「我……明明是想要驅逐巨人啊!」

一字一句,明明確確撞進自己心中最柔軟的土地,他可以知道自己臉上沒有顯露太多的表情看著眼前如針扎在自己身上如此痛苦的人,他想著這個人究竟是懷抱著多大的悲傷多大的後悔以及多大的恨楚向他傾倒這一切。

他無法言語,甚至無法做任何動作。周遭有風的聲音,摩擦著空氣將那些話語旋捲起來帶往天際消失不見,他仰起頭,如寶石般閃爍的星點如眼前這人的眼淚,看起來是如此耀眼、如此令人憐愛。

「我知道。」

為此,他只能吐露出這句話。

他比誰都明白這個人心中那強大的意志。至親在自己眼前被吞噬,報仇這兩個字在這人心中如吹氣球般不斷地擴大著,如履薄冰般的在生命與目標中行走著,不計其數的蔑視、批判、唾棄這人都忍了下來。在那身體內承受著不符年紀的壓力,他總是想,心中的氣球總有一天會碰地將他自身炸得粉身碎骨。

「我會──你。」

口中說出的這句話如遺落一塊的拼圖落在這人身上,如重鎚般,猛然的抬頭那雙金色火焰簡直要將他焚燒殆盡。

「我不需要!」火焰不只延燒到自己,連同著這人本身也似要將骨髓都快燃燒成灰,「如果非得一死,不能是你!」

「我是最好的人選。」是的,那個人只能是自己。

「騙子!」那人的眼睛充滿著血絲,不甘地咬著已經滲血的嘴唇,對他控訴著:「明明是不願意的!明明是恨不得帶我走的!明明是──愛著我的!」

這並非是這個人的自作多情,而是明確的實話。在這之前,他的確對著這擁有金色眼眸棕色頭髮的孩子說了千百遍的情話,不甚溫柔、不甚柔軟,但眼前這人充分感受到他的愛意的情話。

「是啊,我愛著你,──」

自己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呢?他想著。

 

惡夢甦醒。

比先前幾次都還要漫長的夢境,利威爾睜大著眼沒有焦距地望著頭頂刺眼的燈光。不敢相信自己竟開著燈就這樣睡著了,他可以感覺到身體如墜入水中般沉重,冷汗再度地浸濕了自己的衣著。不同以往的是,胃中深處似有什麼在翻騰著,他一站起身來,那種不適感更加強烈了,強烈的噁心感驅使他奔至廁所內,一個反胃往馬桶裡將裡頭的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全吐了出來。

好痛苦。

好難過。

他在悲痛又怒不可遏的地獄中掙扎,在已經吐不出任何東西的情況下,只能跌坐在地,讓轟隆作響的腦袋逕自地像個陀螺不斷旋轉著。

那些夢、那些記憶是自己的?還是他只是用著自己的視線去看另外一個人的過去?

將浴室清理過後,利威爾回到自己的房間。睡前放在胸口的手機被他丟落在床角一隅,打開電源只剩下1%的電力,但在那之前,利威爾仍有他例行性的作業要做。

坐在書桌前,打開筆記本,寫下夢境,再闔起來。

至如今,這樣的動作彷彿是個儀式,若沒有執行這樣的儀式,充斥腦袋的東西將不知所蹤。

那些夢境的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將會因為記憶消散而去,沒有人為他們去留下什麼。無法看清面貌的少年,他那些無所追查的傷悲和憤怒也終將只會留存在虛無飄渺的夢裡。

那是他在做第一個夢時,就有的覺悟。

 

 

「哇啊,好嚴重的黑眼圈,艾倫才出差幾天你就成這副模樣了啊?」

在看見利威爾將班上的實驗報告抱回自己的研究室時,韓吉故作調侃地問道。這樣的詢問當然換得利威爾鄙視的眼神,但從那已到達疲倦極點的眼神來看,利威爾這幾天的睡眠品質可說是差到極點。

「這樣可不行喔,雖然說打工也是體驗社會的一環,但做學生就是要好好睡覺好好讀書喔。」

「囉唆死了。如果能睡著的話就萬事太平了。」

太陽穴還隱隱作疼著。

利威爾卻從昨日做完夢後開始發燒著,全身上下都猶如火燒般灼熱,但多虧他本就擺著一張臭臉,即便生病也沒有人發現他的異狀,只會認為他今天心情不佳罷了。

「欸?睡不著嗎?」收下利威爾遞過來的報告後,韓吉對於會失眠的利威爾饒有興趣,不過下一秒利威爾馬上反駁他的話。

「只是做惡夢……不如說就是睡著了反而更累。」

「欸欸欸?什麼什麼,聽上去很有趣的樣子呢。」

少了一層身為老師的威嚴,韓吉雙眼亮了起來,就像是等著利威爾那張牢實的嘴裡能夠吐露出一點他感興趣的內容了。

「管你什麼事。」

果不其然,利威爾斜眼不屑回答了韓吉後,轉身便拉開門要離去,他聽見韓吉那大失所望的嘆氣,只落了一句:「每天都看著一個男孩在那邊哭有什麼好說的」後,不顧韓吉幾乎是下一秒要衝上來抓住他問個清楚的動作,當機立斷關上了大門,讓她迎頭就撞了個閉門羹,在門的另一邊哀號著。

「那種事情……怎麼說得出口。」

夜夜哭泣的男孩以及夜夜悲痛的自己,那些毫無道理可言的內容,他當然只會付諸於他那小小的筆記本裡而已。

就算再怎麼想要硬撐,發燒的身體還是終在回到家那一刻崩潰。

放下背包那一刻差點連自己的鞋都無法脫下就倒在玄關,身體如將要斷線的人偶般搖搖欲墜緩緩撐起靠在牆上,想著至少到床上去的利威爾艱難地往著自己的房間走去。

肚子很餓但喉嚨深處猶如刀割般痛得他想絕對任何食物都無法下嚥了,也沒有閒暇時間想冰箱內還有沒有食物的問題,當他看到柔軟的棉被時,眼睛一黑,身體往前撲向床舖後,利威爾完全陷入了昏睡當中。

 

雨滴滴答答的落著,嘩啦一聲,雨點隨著風捲進窗子裡來,斜打在木質的辦公桌上。有個人影急忙地將敞開的窗戶關上,只留著一陣又一陣在雲中悶響的雷聲在外頭烏黑的雲朵裡張牙舞爪。

「怎麼突然下那麼大的雨?」

少年邊拍去落在肩上的雨水邊回頭對著坐在不遠去沙發的他說道。見他仍是在專注於手上的文件對他的話不理不睬,少年無奈地笑了笑,沒有發出聲響的走回沙發上,將桌上已泡浸至最佳處的紅茶從壺中倒入另一茶杯裡,說了句「休息下吧,一整天盯著文件也是會累的」後,親手將茶杯遞到他面前。

他看著映入眼中茶湯明亮、清澈帶著美麗琥珀色澤的紅茶,鼻尖飄散著既甘甜又有濃醇香氣的茶葉芬芳,不消想,這鐵定是少年不知練習多少次才好不容易有的成果。

他可不能辜負這樣子努力的少年。

用著自己獨特的方式抓著杯緣接過少年遞給他的茶杯後,他略嘗了下,果然沒有損耗紅茶自身的清芬,在入喉後也有一股餘甘留在舌後。試了一口後,再試一二口,絲滑均衡的口感讓他埋於文件地獄中的煩躁消解了不少。

「還不賴。」

以他自己來說是最高級的讚美給予這位少年,再看著少年露出終於符合他自己年齡的笑容,自己因繁重的工作而愁苦的心情早就拋諸腦後了。

「──」

他啟唇喚著少年的名字卻無法聽見自己說著什麼樣的字句,少年轉頭過來,笑了笑詢問他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他心中卻百般地慌張,不斷喊著少年的名字,但散在空氣中的名字如抓不住的雲霧一下子便消散不見。少年的容貌也越來越模糊,雙腳如陷泥沼身軀往下墜落,只有少年灼人的金色眼眸牢牢實實地刻印在他眼眸裡。

 

利威爾從猶如沼底的夢境醒來時,全身大汗淋漓難受得要命,口乾舌燥,躺在床上卻連一根手指頭都無法動彈。沒有辦法測量自己的溫度,但是可以感受到四處灼熱無法消解的身體已經好多了。然而,汗水貼在衣服上的不適感讓他皺起雙眉,已經沒有反胃的感覺,興起的是自己唇邊拼死命不讓它溢出的字句。手臂遮去自己的視線,眼前一片黑暗,然而卻已經回不到方才的夢境。

「艾倫……」

本不應聽得真切的名字卻在雙唇開啟時自然地流露而出。

「該死──」

重重地吐出這句話,他的臉色開始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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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