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日記

※18歲利威爾×25歲艾倫，年下+年齡操作設定

 ※轉生設定，兩人皆無記憶，只有韓吉有記憶

 ※不時穿插前世死亡描寫，請注意

艾倫想著自己上次來到利威爾家看見那本筆記本後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再踏入這裡，結果馬上就被自己打臉了。

利威爾的家仍是乾淨得不像一般男大學生所住的租屋處，他甚至會懷疑利威爾究竟花了多大功夫去維持這整潔。

「艾倫，要喝什麼嗎？」脫下鞋子換上市內拖，走進客廳後，利威爾邊問道邊走向廚房。

「水就行了。」

又不是第一次來作客，自己和利威爾兩人都莫名顯得緊張，在利威爾走去廚房拿水時，艾倫才開始思考自己要從哪裡開始說起。

他觸摸著方才被利威爾碰觸的下眼臉，想著是因為黑眼圈才讓利威爾懷疑他是不是做了惡夢嗎？以為對方只會認為自己只是長時間加班所造成的，也真是想不到他會到那方面，艾倫低下頭自嘲笑了下，而這樣的景象剛好被利威爾看見，手拿著兩瓶礦泉水走過來順勢問了下：「有好笑的事情嗎？」

艾倫抬起眼，搖著頭，他想或許讓利威爾知道自己做惡夢的事情並非壞事，就如自己知道利威爾的惡夢也絕對有其原因的。

接過礦泉水解了渴後，兩人一陣尷尬的沉默，誰都在找尋打破沉默的契機。

『「我說──！」』

幾乎是同時，兩人轉過頭面對著面說出同樣的話，異口同聲的巧合又讓他們大笑出聲。隨後，他們自然地靠近對方輕觸著彼此雙唇後，艾倫才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啟接下來的話題。

「我的確做了惡夢。」他將惡夢的內容告訴了利威爾，看著利威爾雙眼越睜越大，其實在自己做了惡夢後，也發現著自己用著自己的視角在看著對方。

艾倫知道利威爾在夢中最後是意外落水而死，而利威爾以為艾倫是被處刑而死，但那都是一場騙局，最後艾倫獨自一人去了遠方生活。

他們兩人互相拼湊著夢見的景象，試圖將遺落的拼圖湊合起。他們並不覺得那些夢境只是無稽之談，宛如夢境的他們是曾經存在過的，一旦找到鑰匙就開啟了箱子不斷湧出更多原本猜疑的部份以及能夠彌補那些缺落的方塊。

不知不覺兩人的礦泉水都已喝盡，也不知道誰開始把那些彼此的夢境用筆記錄了下來，認為會有如此巧合都有其原因。在告一段落後，艾倫發現自己快餓扁了，但看著利威爾認真地將所說的記錄看了一遍又一遍，臉上的表情凝重不曉得在思索什麼，他忍住著飢餓想要回答不時因為利威爾好奇而問他的問題。飢餓引起的不耐煩讓他在回答一些問題時想著「這明明就是你的夢，你要玩偵探遊戲自己玩去吧」的想法。

「你有想過為什麼在看完我的筆記本後你卻開始做夢了，而我卻停止做夢了嗎？」

「這種事情我怎麼會知道啦！」

腦子已經被飢餓佔滿的艾倫沒多作任何思考便語氣不悅地回了利威爾這麼一句，但利威爾沒有生氣，不如說他並沒有察覺到艾倫的異狀，只是稍稍對從方才還很願意與他一問一答卻突然沒耐煩起來的艾倫感到奇怪。他停下了動作，觀察著艾倫的表情，然後又看著牆上的時鐘，在斟酌著了其他狀況後，他猜測出了一個結果，對艾倫說：

「你肚子餓了嗎？」

「欸？」艾倫不知道他怎麼推算出這個結論，但也點頭承認說自己連晚餐都還沒吃就跑過來跟他見面了。

「義大利麵？」

「欸？」但這個驚嘆只有一下子，利威爾隨即放下來紀錄的紙筆後起身又走去廚房，但這次艾倫沒有乖乖待在客廳內，他也跟了上去。

自己雖是客人，但總不能一直被動地讓主人款待他。艾倫一邊這麼想著一編隊著已經從冰箱內拿出義大利麵麵條和其他食材的利威爾說：

「喂，一起料理吧？畢竟是我肚子餓了。」

他隔著料理台對著利威爾提議著，對方頓了下，遲疑半晌後，將手上的一半食材遞給了艾倫，說：「嗯，那就這樣。」

艾倫驀然高興了起來，著手開始與利威爾分工合作烹煮料理。

「要做紅醬還是青醬？」

幫利威爾清洗了蘆筍、花椰菜和蘑菇等食材後，看著利威爾已經將義大利麵下水煮的時候他意識到怎麼沒瞧見最重要的醬汁而問道時，利威爾靜淡地回了句：「你肚子不是很餓了嗎？做鹽味就行了，沒時間弄醬汁。」

艾倫想了想也對，欣然地接受，並偷偷地對利威爾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子還那麼體貼竊喜了下。

把提味用的蒜頭、洋蔥和略許的辣椒爆香後，艾倫把清洗好的食材切成細絲看準了時機也丟了進去，滋滋的響聲和隨之四溢的香味讓原本就飢腸轆轆的艾倫嚥了下口水。此時，利威爾拿著鍋鏟遞給了艾倫後，自己從他身後繞過去將方才煮好並已用橄欖油擱置半晌的義大利麵盛到盤上後，艾倫瞬間瞭解利威爾將最後的收尾工作交給了自己，他也盯看著鍋中的食材已經烹煮完成後也將它們小心翼翼地淋在義大利麵上，一個簡單的鹽味義大利麵便完成了。

艾倫忍不住用手捋了一團麵條放入嘴裡，馬上聽見利威爾嘖了聲說了句「好髒」，但他不建議，笑著說：「很好吃啊！」

「肚子餓什麼都好吃。」利威爾邊說著邊拿起叉子捲了一捋麵團放入嘴中咀嚼，點點頭露出緩和表情後，說出對他來說是最高的讚美語「還不賴」後，兩人很快地將晚來的晚餐吃得一乾二淨，在洗盤子時利威爾又問了一次：

「那你現在有想過我剛剛的問題嗎？」

「……」艾倫有點楞傻，沒想到利威爾如此執著這個問題。假設彼此他們的夢境是互相連結的，而且是他在看了利威爾的筆記本後才造成的，那麼現在他們互相告知了夢境，又會是如何呢？他將這樣的想法告訴了利威爾，兩人對看了一眼，此時無聲勝有聲，最後如無事般的將碗盤洗滌乾淨。

照一般常理，這個時間艾倫該是要與利威爾告別，但他想要試驗一件事情而留了下來。

他並不曉得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也沒有詢問利威爾是否願意陪伴他做這個實驗，甚至他也不知道利威爾那腦袋知不知道他要做什麼。越是這麼想就越說不出口自己想要過夜的艾倫在看著時間越來越晚，幾乎是要利用末班車已經沒了的理由留下來時，利威爾終於瞧出艾倫那不安定的行為，問：

「艾倫，要沒有末班車了，不想回去嗎？」

「欸……明天特休，我和你不是都對夢的事情很有興趣，所以……」

「艾倫。」利威爾打斷了艾倫的話，他低垂著頭，顯露著明顯有話卻不說的模樣。艾倫湊近身體想要探究利威爾是怎麼了的時候，猛然間，利威爾抓住了艾倫的雙手，力道大到艾倫發疼地瞪大雙眼並疑惑地看著利威爾，更確定他有什麼難言之隱，然後利威爾下一步動作更讓他困惑了。

比自己還要矮小的身軀壓在自己身上，但如鷹鷲般的雙眸緊緊地盯視著他，利威爾的呼吸有些凌亂，艾倫一瞬間就明白了情況，他忽然一股怒火中燒，直接伸手揍了利威爾臉上一拳。

趁勢揍過去的力道比想像中還要沉重，利威爾被反作用力彈開後，嘴裡一股苦甜味湧了上來，知道自己嘴內流了血，他氣惱著，但隨之落下的是艾倫的怒吼。

「你在想什麼啊！」

幾乎要燒到神經都斷裂的怒氣突然被澆了一桶冷水，腦袋一片空白地看著艾倫，反射性地就說出了對不起。

本來還想要再斥責幾句的艾倫被利威爾坦率的道歉怔了下，發出「啊、那個、我只是……嚇了一跳」的單語，驚覺自己怎麼也龐然無助起來。

「艾倫，冷靜點。」利威爾想要伸手碰觸艾倫，但是又怕重蹈方才的覆轍在動作前就停止了，只能用口頭上安慰並認錯。「抱歉，我太急了，而且誤會了。」

看著利威爾又一次道歉，艾倫終於曉得這完全都是自己的行為所造成的，明明有著一張嘴，卻不好好用它。

艾倫深吸一口氣，重新坐在利威爾面前，一本正經地說：「我提過夜是為了要做一個試驗。」

「試驗？」利威爾的頭抬了起來。

「我試想著一個可能性，我是在看了你的筆記本之後才開始做夢的，而你的夢也剛好在我看了筆記本之後消失了，那麼今天我們互相講了那麼多又會如何？所以我想我們一起睡覺試驗看看。」

「一起睡覺……」

「只是為了方便醒來可以第一時間確認！」艾倫隨即又大聲解釋著，但他知道利威爾只是對於某些字眼比較敏銳罷了。

「……我知道了。」

艾倫曾有一次在利威爾家過夜，正是自己的點子被人剽竊的那時，但那實因看了筆記本的內容過於震驚，當時的利威爾也受惡夢所苦沒有言說，幾乎是沒有任何互動就結束了過夜。

這一次則是有著目的性，而也因剛剛利威爾的魯莽行為讓艾倫整個心神不寧。借了利威爾家浴室洗完澡後，穿著略有點小件的睡衣時，他在門後探頭探腦地查看利威爾的位置，但在大廳沒有看到身影，覺得奇怪的艾倫終於出了浴室，正要喊利威爾的名字看他在這小地方是能跑去哪裡時，眼前突然飄下什麼遮住了視線，艾倫「欸」地一聲伸手去拿，發現是一條淺色的毛巾，此時利威爾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旁說：「會感冒的，先把頭髮擦乾。」

「啊、謝謝……」邊點頭致謝邊擦著還低著水珠的頭髮，看著比他早一步已經洗好的利威爾已經將兩人份的棉被鋪在刻聽上時，他卻莫名緊張起來。

房間內的床要擠下兩個人太窄了，艾倫建議睡在客廳上，結果等到真的要實施時，最緊張的卻是自己。

艾倫深深嘆了口氣，想著難怪利威爾會誤會，他想要甩開自己這種思考模式而拼命努力說服自己冷靜。

他看著利威爾將筆記本放在桌上，回頭看著行為舉動怪抑的艾倫，本想要詢問他怎麼了，但下一刻艾倫已經開口問他吹風機在哪裡，他告知後，也只能靜靜看著艾倫朝著他說的地方離開。

半晌後，聽見吹風機震耳欲聾的聲音後，利威爾坐在沙發上等待著。雙腿如卸了什麼負擔似的往前伸展，身體也沉沉地倒在沙發上，雙手摀住了臉，他有點懊悔。剛才他順勢地推倒了艾倫，就差了一步要鑄成大錯，以為艾倫也有那種意思的他，也是活該被艾倫揍了一拳。

當他聽見吹風機的轟隆聲響停止時，他才睜開眼，轉過頭看著艾倫從廚房一隅出現，看著他在櫃子前找尋什麼的身影，想出口詢問時，艾倫先早一步轉過身，反倒先問他：「利威爾，你家有什麼可以泡的東西嗎？」

「……紅茶。」他不加思索地回答，也瞬間明白艾倫在找什麼，同時起身也到了廚房卻不是在櫃子裡翻找而是蹲下身打開在位於櫃子下方的儲藏櫃中，從裡頭拿了外頭有著繁複花紋的罐子，遞給了艾倫說：「這裡。」

他沒聽見艾倫隨即在嘴裡嘀咕「怎麼會放在哪種地方」便又回到客廳靜靜地欣賞艾倫泡紅茶的身影。

很美。

宛如已經受過訓練一樣，舉手投足都如一位舞者。明明是普通地拿起勺子將罐子裡的茶葉放入茶壺內，再將煮沸的水倒入茶壺內，水與茶葉碰撞出來的香味溢出時利威爾有股如飲酒水的醺醉感。他看傻了。

「這樣就行了。」

直到艾倫端著茶杯津津有味地喝了一口紅茶雙眼發出金色光芒時他才回覺過來，嘴上脫口而出一句：「真美……」

「嗯？利威爾你有說什麼嗎？」本是想試個味道的艾倫，聽見利威爾囁嚅不清的囈語他回問著但沒有得到利威爾的回應，帶著困惑將茶壺和陶瓷製的茶杯放到大廳的桌上，一邊將茶杯遞給利威爾，一邊說：「利威爾，你是不是還在對剛才的事情感到愧疚？」

「噗哧！」

此話一出，差點讓利威爾要入口的紅茶吐了出來，他狂咳了好幾聲才讓呼吸正常些。

「抱歉……我嚇到你了。」心中縱有千言萬語，所能吐出的言語只有這句。

「唉……」身邊忽然傳來了一陣長嘆，利威爾轉頭看了過去，看見艾倫臉上面露複雜的神情。他不知道該說那是苦笑著或是困惑著，抑或是羞赧？指是聽著艾倫搔搔側臉，並沒有注視著他而是看著房間某處說道：「我說你要道歉幾次！」

「欸？」

「這樣子感覺像是我不對似的，好吧，我承認我自己是太緊張讓你誤會了，但不代表我們就不會做那種事情，只是我想要再多瞭解利威爾你，什麼都不知道就順著自己情感下去最後傷害的是我們兩個人，然而，我並不討厭跟利威爾有什麼親密接觸……」

「是嗎……」不知怎麼的，隨著艾倫說到後面因羞赧而幾乎低頭囁語時，利威爾心口上滿滿的甜膩幾乎要溢出唇上，而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總而言之！」

忽然間，艾倫大聲吼了一聲。

「那種事情怎麼樣都無所謂，重要的是試驗！」

「啊啊，說得也是。」馬上將笑意收起，利威爾順勢地握住艾倫的手，歪著頭臉上卻沒有任何喜怒哀樂的表情，對著艾倫說：

「那麼，我可以要求晚安吻嗎？」

「你也太得寸進尺了！」

艾倫又是一陣怒吼，但這次他沒有上前揍過去，而是飛快地在利威爾的側臉上啄吻了下後就迅速躺下，拉起棉被，閉上了眼喊了句：「快睡吧！還要試驗呢！」

「……」

說實話，利威爾的確想要立刻、馬上告訴艾倫什麼才是真正的晚安吻，不過他不想被艾倫揍死和被討厭，硬是將這樣的衝動壓了下來。起了身先將兩人的茶杯洗滌乾淨後，才關上客廳的燈轉用了間接照明的小夜燈，昏黃的光芒令人緊張的心情緩緩平靜下來。

利威爾看著艾倫仍是緊閉著眼，他則是不動聲色地躺在他身旁，望著天花板，等待著睡意來到。此刻，艾倫的聲音從右邊傳來。

「利威爾，從以前到現在夢到那些夢境不會感到痛苦嗎？」艾倫想著若是一般人早就精神失常和崩潰了。

「……痛苦可能在母親死後就已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了，相反地，那些夢境一直陪著我反而是另外一種支柱。更何況……現在不是有你在我身邊嗎？」

「嗚呃！」身邊的艾倫發出了怪聲，利威爾似乎不用轉頭去看就能知道現在的艾倫臉上肯定如火燒般的通紅。他靜待著沒有發聲，半晌，艾倫終於才支支吾吾地說：「那、那真是榮幸了……」

「艾倫。」

「嗯？」

「可以牽著手嗎？」

「欸？」對於利威爾的要求艾倫遲疑了許久，才吁了口氣，說：「除了牽手其他不會做吧？」

利威爾點點頭，他知道艾倫看不到，只是先用手指輕輕碰觸著艾倫的掌心，對方略為膽怯地抖了下後，在利威爾要退縮回去時，艾倫馬上握住利威爾的手腕，接著再放開。在棉被下，兩人手掌隔著幾釐米，稍許微癢的不適感生起，隨著時間推進，才緩慢地勾住彼此的小指，接著是無名指、中指、食指，最後五指相扣著。

「……」

「……」

兩人無語望著天花板，兩人的臉上都帶著不尋常的熱度等待著冷卻。

「利威爾有想過為什麼會做那個夢嗎？」艾倫開始試圖找些話提來引開自己注意力，利威爾閉上了眼，似在思考這個問題，然後從嘴裡脫口而出的是：

「為了遇見你……吧？」

「哇啊！好老套的話！」身旁發出了竊笑聲，但利威爾沒有生氣也沒有糾正自己的話，從結果論來說他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贊同，也猜到艾倫並不會把這句話放在心上，但那都無所謂。

「怎麼想還是只有這個原因，而且我向韓吉說惡夢的事情也沒有阻止我的惡夢，他也沒有做惡夢。」

「欸？是這樣嗎？教授還真厲害啊……」

搞不懂這是褒義還是貶義的利威爾索性閉上嘴，又是一陣等待睡意的時間。

忽然間，窸窣的聲響和明顯右手被拉扯的動靜讓利威爾睜開眼看向右方，只見艾倫睜也不睜地直盯著利威爾看，他困惑地問：「怎麼了？」

艾倫的金色雙眸在黑暗中如寶石般閃耀，利威爾如星夜的眸子裡透著恍惚。他感覺本來牽繫的右手已經鬆開，他的左手自然地撫向艾倫的側臉，有點燙、又有點柔軟，沒有交談的兩人自然地靠近著彼此，灼熱的吐息呼在對方臉上，利威爾沒有閉眼，艾倫只稍微瞇著眼，餘下的是劇烈的心跳聲、有些紊亂的呼吸聲，以及帶點乾澀的雙唇。

他先試探性地輕輕碰觸後，然後輕咬著下唇，在看著艾倫帶著迷濛眼神後他才微微撬開對方的齒間，慢慢舔舐著裡頭的紅舌後，在裡頭並沒有維持多久便退了開來。

昏黃的燈光中，雙方都有點尷尬，然後他們回到方才仰躺的姿勢，閉上了眼。此刻月光梳明的從窗縫裡透了進來灑落了各處，將他們的交影映在牆壁上拉得頎長。

「……晚安。」

最後在不知道是誰說的話語下，一切塵埃落地，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