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歲利威爾×25歲艾倫,年下+年齡操作設定

  ※轉生設定,兩人皆無記憶,只有韓吉有記憶

  ※不時穿插前世死亡描寫,請注意

 

 

「如果你雙親還活著,最想說的只有請把兒子交給我。」

沒有任何前情提要,他完全面無表情地說道。

「兵長、請不要說奇怪的話。」

「奇怪嗎?」

「很奇怪。」

他邊將側額流下的汗水擦拭邊說:「因為,沒什麼特別想說的話,只想到這個。」

「兵長?」感到奇怪的少年視線不自然地轉向了他。

他瞥了一眼少年,拿出了手帕也將少年臉上的汗水擦拭掉,撥開他髮絲說:「特地去拜訪還活著的部下的雙親這種事情從來沒有過,所以……」

「兵長。」少年想截斷了他的後句,他仍是繼續說道:

「對已經死去的士兵的雙親說你的兒子、你的女兒為了全人類而犧牲奉獻,這樣的告知次數倒是數不清了。」

對於他用著像是稀鬆平常的語氣說這樣沉重的事情,少年有種不可思議的心情。啊、已經習慣這樣的事情了啊─

 

眨了眨眼,眼前是一片的黑暗。揉了揉眼睛,窗外淡淡地月光撒了進來,將漆黑的客廳多了可見的亮光。艾倫從電視機螢幕上看見了自己以及緊皺著眉頭睡在旁邊的利威爾。

啊。

他小聲驚呼了下,才想起這個週末為了要與利威爾再想新的案子大綱自己半強迫地在利威爾家住下了。利威爾一個星期都沒想到新點子的案子也不可能因為臨時加入他一個人就能有突破,徹夜討論仍是沒有任何成果之下竟不知不覺在沙發上睡著,艾倫想要移動身體,但利威爾整個身體重量幾乎壓在他左半邊的身軀使他無法動彈。過了段時間,艾倫想著若不趕快想個辦法他的左肩絕對會麻得完全沒有感覺。

他輕巧地抬起利威爾靠在他肩的頭,自己的身體也小心翼翼地從沙發上起來,最後將利威爾的身體安穩地躺在沙發上。看著對方沒有被吵醒的睡顏,艾倫鬆了口氣。轉身要去房間拿件被子替利威爾蓋上時,說時遲那時快,手臂被一把拉住,反射性回過頭,驀然嘴上一陣柔軟掠過,在朦朧月光下,兩人交吻的身影勾特出一道薄薄的金邊。

艾倫鎏金色眼眸瞪得奇大,才剛反應過來,利威爾又如斷線木偶般咚地倒回沙發上。

「夢遊嗎?」摸了摸自己還保有剛才柔軟觸感的嘴唇,還來不及臉紅艾倫緊接著聽見的是利威爾突然的噴嚏聲,他才想起剛才是想要幫利威爾拿被子的事情。

行色匆匆地回房間將兩人份的被子拿出來時,客廳的燈已被打開。

「利威爾?」

滿是問號地看著利威爾已坐起身,眼神有些呆滯地看著前方。

「抱歉,把你吵醒了嗎?」以為是方才自己起身的動作吵醒對方的艾倫方靠近利威爾的身軀,後者卻如同驚弓之鳥般驚跳了下,用著滿佈著複雜艾倫所說不清處得眼神望著他。

「怎、怎麼了嗎?」要碰觸肩膀的手赫然停在半空上,艾倫帶著尷尬問著利威爾。他伸手張掌在他眼前晃了晃,看著利威爾混濁的眼眸緩緩地恢復了清明,抬起頭臉上帶著疑問看了艾倫一眼後,隨即垂下頭,在嘴上咕噥了一句「是夢啊」後,又變回艾倫所熟悉那張屬於利威爾這個年紀所該有的英氣赫赫的臉龐。

「怎麼了嗎?」似乎還不明白艾倫為何用著既困惑又帶點愠氣的表情望著他,利威爾欲要伸手觸碰艾倫臉龐時,後者略有閃躲卻不動聲色地笑了笑說:「你剛才是不是做惡夢啦?」

「怎麼說?」利威爾語帶保留的說話方式更讓艾倫確定方才異狀絕是惡夢所為。

「直覺。」沒有多加思索所說出口的話十分無力,他看見利威爾雙眼皮下有著濃厚的黑眼圈。是為了案子的事情徹夜未眠所造成的?還是另有他因?艾倫癟著嘴,有些不服氣。

利威爾維持著表面的冷靜,卻難掩扭曲的眼眸令艾倫不爽。他記得很清楚利威爾向他告白時希望彼此都能沒有任何罣礙和隱瞞。雖可能是個浮光掠影的夢境,卻想要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樣的夢魘讓利威爾即便醒轉過來仍遲遲未回到現實中。

「我沒事。」

看吧,在睜眼說瞎話了。

「時間晚了,繼續睡吧?」但此刻的艾倫沒有再追問,想著明日還要上般的他忍住了想要逼問的衝動,將被子遞給他後,輕輕觸碰著利威爾眼下的黑眼圈,有些擔憂地問:「你還是回房間睡吧,我睡沙發。」

利威爾猛抬起頭,用著「你在說什麼傻話」的嚴肅表情看著艾倫,他又追問了句:「不行嗎?怕我把沙發弄髒了嗎?」

利威爾搖搖頭,眼眸中帶著期盼。

「……一起睡?」艾倫斟酌了字眼,但說出口的話語仍是讓他困窘不已。這下好了,利威爾睜著比方才更大的雙眼瞪著他了。

利威爾還是搖著頭,這一次終於他啟唇說:「睡不著,我是睡不著的。」

──……所以才開著燈嗎?

聽在艾倫耳裡,利威爾的話猶如夢囈。彷彿還沒脫離夢境似的,艾倫不禁張開雙臂輕抱著他。

「利威爾你還記不記得你自己說過我們彼此之前不要有隱瞞?」

「啊啊,記得。」

「那你現在這樣子我可以問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利威爾沉默無語,推開了艾倫,凝視著那雙要將自己看透的金眸,但馬上與夢境出現的那到比現在眼前的艾倫還要稍微稚幼的臉孔重疊在一起。

一樣在擔心他的眼神、一樣在困惑的雙眸,每一舉一動都在拉扯著他的心臟。夢中對男孩的愧歉,頓然的驟逝和震驚,以及如跑馬燈的場景一幕幕掠過,幾乎讓他無法言語,他閉口不言,沒有辦法做任何回應。

「只是……做惡夢罷了。」

最終,他只能用著這樣曖昧的詞句敷衍過去。

垂下顏,他又說了句:「你去睡吧,我再去看一下資料。」

分明是在逞強,艾倫卻有種被命令的錯覺。他將其中一被子留給利威爾後,本要轉身去房間休息的他,再一次回頭不氣餒地又問了一次:「真的不睡了?」

等到他被利威爾用著一如既往地兇惡眼神瞪視時,不甘心地說了句「晚安」後才關上了房門。

 

寂靜的空間中只餘一人,利威爾往後仰著頭。

他懊悔著自己無法說出那總是讓他無法入眠的夢魘,知道自己已不是那個小時候做了惡夢便會哭泣的小孩,但惡夢過後所殘留的空虛、寂寞、恐懼和懷疑自己真的就是「利威爾」這個存在的感受龐大得如吹氣至到極限的氣球,那怕是一丁點的動靜就有可能炸裂而崩潰。

在艾倫問著自己可不可以告訴他發生什麼事情時,在那一瞬間他想要將那佔滿他腦袋的所有都告諸他,但最後一秒他忍了下來,自問著自己想要幹嗎?想要在艾倫身上得到什麼?或許艾倫會安慰他?或許艾倫會鄙視他?或者會說那只是夢而已。就跟小時候他告訴雙親那樣,看似安慰卻是在敷衍他的話語。他恐懼了,於是回答:「沒什麼,只是惡夢而已。」

 

 

關上了燈,閉上了眼,數著一隻又一隻的羊也無法入睡,艾倫索性又爬下床。

他知道利威爾在隱瞞著他什麼,但現在不能打開門再去逼問他。猶如刺蝟般將全身武裝著,那怕是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再將他好不容易想要靠近利威爾的步伐重新打回原狀。

怎麼辦呢……

腦袋不斷想著這些事情,以至於無法入眠。

呆滯著眼神看著漆黑的房間,想著該怎麼打發時間時,他下了床走向利威爾的書桌。

書櫃上按照出版日期和集數整齊不紊的書籍頗有利威爾式的潔癖和一絲不苟的個性,桌面上也是只有必備的文具之外便沒有多餘之物了。

他輕聲地拉開椅子,挺著身子坐在椅上。想像著利威爾坐在這裡,低頭埋頭苦幹著那些已他那種年紀來說是艱澀難懂的化學程式以及運算模式。他甚至在想自己在那個年紀時在做著什麼樣的事情,想必是醉生夢死著還沒有想到自己未來會讀到碩士畢業,會進到藥廠裡工作,那些年輕氣狂卻在利威爾身上看不見:只有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和壓抑著自己情感衝動的冷靜。

他的視線從那些分門別類依序排好的文具開始審視,有時拿起其中一隻筆在空白的紙張上塗鴉,有時將塗鴉的紙張折成一只紙鶴,像小孩似的沈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忽地,他的膝蓋喀到旁邊半開的抽屜。

「?」

原本他伸手想要將抽屜推回原處,眼睛的餘光看見抽屜內躺著一本素色的筆記本。

腦中一邊想著必須要將抽屜關上一邊卻被自己的好奇心驅使,他的手和雙眼沒有辦法從那本素色筆記本移開,分明那只是再普通不過的筆記本,內心深處不斷地告訴他去觸碰它、打開它,宛如那裡頭藏著什麼秘密似的,必須由他雙手為名鑰匙為實來揭開。

 

『舉起單手阻止了眼前帶著眼鏡的女人想要轉移話題的意圖:「說正題,混帳眼鏡。」我聽見自己這麼說著,顯然是不耐煩的口氣。女人本來眉飛色舞的神情一下子就嚴肅了起來,從她嘴裡吐出了猶如宣告般的字句:「決定處刑的公文下來了。」一瞬間,我可以感受到一股怒氣從腹中湧出。身體不停地顫抖著,與其說是顫抖不如說是無法靜下來而來回踱步著。在怒氣過後所浮現的是那個少年的臉孔,他的一顰一笑以及面對各種磨難那絲毫沒有任何躊躇猶豫的金色雙眸。耳裡迴盪著曾經聽過他用著非比尋常的欣喜語調對著他說外面的世界和大海。然而,那些各種美好未來編織而成的夢想,在女人口中一說出口的剎那全都消失了。』

 

在過去幾次看過利威爾用手寫報告的經驗告訴他,筆記本上的字跡毋庸置疑是利威爾所寫。上面所寫的事情是艾倫所陌生的,像極童話裡才會發生的。再者,裡頭用的描述方式是第一人稱,卻又像自己真經歷過那些事情一樣。甚至,裡頭的「帶眼鏡的女人」和「有著金色眼眸的少年」都充滿著既視感。禁不住好奇心的他又翻了其中一頁。

 

『在處刑的前夕下著暴雨,看著打在窗戶的斗大雨滴可以想見外面的雨勢。在這樣的糟糕天氣下,關在職務室內仍舊批改著無聊至極的文件讓我想吐。啪答啪答的雨聲越來越大,撥動著本就氣躁的心房。反覆忖度了半晌,還是披起了雨衣沒有留下任何字條便出了本部。沒有任何目的地在雨中快步著,腦中所想著是明日的今天,金眸的少年就不會在這個世界上了。腳步也因此變得沉重不已,眼前視線因雨勢和夜晚的關係而模糊不清。突然間,從我側邊有個黑影掠過,當我起警戒心時已來不及,被大力地撞了一下,身體也隨之踉蹌。想要穩住身子時,方才一模一樣撞擊的力道又朝著我的身體衝了過來,就算心有準備要反抗,但大意沒有帶任何武器的我以及視線昏暗沒有辦法查清方向從何而來時,我最終仍被用力地撞開。沒有意識到身後是深不見底的潭水,我噗通一聲地掉入。雨聲和黑夜掩蓋了我掉入水中的聲響和我欲要掙扎起身的身影。』

 

艾倫猛然地合上筆記本。

他驚覺自己不能再這樣看下去了。那並非是妄想,也不是現實,而是更加深層的某種事物,他說不上來是什麼,只能任由心臟被那一字一句攫住、拉扯,最後疼痛難耐。

他感到呼吸困難,於是走向了窗邊,打開緊閉的窗口,希冀能將屬於秋意的涼風將他腹熱腸荒般的焦躁心情吹散些。

然而,這下子,他也睡不著了。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雀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