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拾壹

那已是千古年前的事情了。

他們還是人類的時候,戰爭讓他們蒙蔽了心智,仇恨將他們染紅了身軀,最後在許多人類的助力下,他們被荒蕪大海所淹沒。

但他們沒有死去,卻從水裡幻化成鳥,但悲傷痛恨的心讓他們四處告知著不幸,許多才能者因而被放逐、被斬殺。

千古年後,他們存活到現代仍舊用著刺耳不幸的鳴聲四處飛翔,但是他們已經沒有如亙古前如此旁大的家系了,至今日,僅剩下他而已了。一日,一位穿著水手服的少女在樹下告訴他再這麼做可是會遭人厭惡的,他說人類早已厭惡他們這族千百年了。即使剩下他也要如此繼續下去。

少女聽了只是輕笑著說那麼為什麼還要發出那麼難聽的聲音來惹人類厭惡呢?他說因為人類驅逐了他們讓他們成為了妖怪,他要將不幸給人類,讓人類嘗受悲傷痛苦之苦。

這時少女笑得更開懷了,她說你以為人類有那麼長久的時間可以悲傷痛苦嗎?你不想想你唱了千百年的歲月,有見到人類一直痛苦嗎?他回答沒有,就算人類嘗盡了生離死別、家散人離,人類仍然會在時間流逝中恢復本來的笑容,那樣的笑容好溫暖、好乾淨……

少女聽了只是笑而不語。

 

「那位少女是?」

聽完了癸的告白,夏目興起他對於眼前這妖物所講的人一定很熟悉。

「我問了她的名字,她卻笑著說:『打贏我,我就告訴你我的名字,不然,你就要告訴我的名字。』」癸說著:「我輸了,所以就將我的名字告訴了她,但也再也沒見著她的身影了。」

夏目心頭猛然一驚,癸口中所說的人不就是──

「夏目、夏目貴志,人類的孩子啊,你身上有著她那熟悉的味道。」

「你所說的是我的外婆,我是他的孫子。」

夏目露出溫柔的笑容回答,即便他知道眼前的癸看不見自己現在的表情,但仍夠在這山窮水盡的困境中遇到外婆夏目鈴子的朋友,他著實感到高興。

「啊啊,原來你是她的孫子。是嗎?已經經過了那麼久了嗎?」

「是的,外婆已經過世很久了。」

對於千古年前就已存在的妖族,人類短短百年時間只是驚鴻一瞥。

「雖然被奪了姓名,但我卻沒有想要再拿回姓名的欲望。」咖啷的金屬敲響聲驀然奏起,癸的氣息來到了夏目的身後,他說:「千古年的仇恨沒有辦法那麼容易就被撫平的,於是我開始旅行,遇上了同族的女性,我以為我們這族早已經只剩下我而已,因此我與她組成了家族,生下了一對兒女。本來以為就此安定生活,但人類日新月異的發展阻礙了我們,甚至讓我們身體容易因人類的心理而受到起伏,我們變得容易受到污染,之後我的妻子便因此消失。我沒辦法,帶著我的兩個孩子爬上了高山隱居起來,想應該可以一勞永逸卻在那日,那個可惡的人類,為了強奪我們這樣稀少而強大,千古年來的古老力量而獵殺我們,如果能夠就此消失那麼力量也絕不可能得他們所用,但那人類卻將我救起,絕對是為了奪取我的力量,慌亂中我的兒女也不知去處。」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以前都是自己小時候過於單純而朝妖怪說了有關自己的事情,淡卻第一次聽見妖怪如此放心的將自己的事情全然傾訴。

「因為你的心很乾淨。」在那瞬間,夏目似乎聽見癸輕笑一聲。

這句話似乎在哪裡聽過。夏目努力地在記憶中拾起碎片,然後他驚呼一聲,接著愕然地說:「癸,你的孩子是叫著己巳和巳己嗎?」

咖啷!

那是比適才聽見的還要沉闊的聲音,癸像發了瘋似的大吼著:「那是我的孩子──!孩子在哪裡?在哪裡──」

「癸,冷靜點──!」

黑暗中不知東西南北的兩人胡亂的跑著,夏目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在他被的場先生捉來這邊的同時,己巳和巳己可能也被捉了。

俟到癸稍許冷靜後,夏目將他如何認識己巳和巳己得經過全數說出,癸似乎也隨著冷靜下來,聽到最後他咬牙切齒說:「都是那個人類的錯……」

即便無法看見癸的面容,光從說話的語氣也可得知對方怒氣奔騰得厲害。夏目竣巡四周,問道:「癸,你知道這個房間哪裡有通道嗎?」

咖啷咖啷的聲音響起,夏目不知道癸是搖頭或是點頭,他說:「不知道,我被下了咒的所練所綁住了,沒有辦法自由地行走。」

夏目摸了摸自己身體各處,似乎沒有被綁的跡象,方才在這房間行走也沒有任何障礙,他於是對癸提議:「我四處看看。」

無論左看右看都是讓人恐懼的黑暗,如此這般像無頭蒼蠅般亂走也不是辦法,夏目從自己的右手邊一直走一直走,以為這個房間比想像中的還要大,但沒想到才走沒幾步就碰到了牆壁。

由於沒有預料到距離,頭部狠狠地用著不小的力道撞了上去,碰地一聲讓癸擔心地問了一句「人類的孩子你沒事吧」。

……──儼然就是一個父親呢。

摀著發疼的額頭,夏目應了一句「我沒事,只是撞到牆壁而已」後,便單手摸著牆壁,開始找尋逃出口。

以光線照不進來這個房間這點來看,這個房間可以百分百確定並沒有任何一個窗戶,看來應該是個密室。

走了不長的距離就碰到轉彎處,夏目改用敲擊的方式,咚咚的空響在房間內不斷響起,然後在某處突然有了奇怪的聲響。夏目一驚,便開始雙手並用著想要找出空隙,看可否能把密門打開,但試了許久,眼前的黑暗根本無動於衷。

「人類的孩子啊。」癸如同砂紙般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夏目回轉過頭,頻著聲音判斷癸應該離他沒幾步的距離,但那似乎就已經是他能夠行動的最大範圍了。

「看來這個門很難打開啊。」夏目已經弄得滿身大汗,卻還是無法將密門弄出一點縫隙。

正當他要放棄時,眼前的密門突然發出巨響,夏目陡然一驚地往後退去!

接著,刺眼的光線直直地射了進來,夏目為了避開光線而看向站在後方的癸,這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

穿著男性和服,臉部帶著鳥類的面具,雙手被鎖鏈銬住,背部似乎伏著一雙紅色的翅膀,腳部也被鎖鏈銬住,其中一腳還受了傷,但傷口已經癒合了。

「可惡的人類……」從那副鳥類面具中傳出了仇恨的語言,像是為了應和這句話似的,夏目聽見他身後傳來那熟悉的男性聲音。

「帶罪的妖物啊……」

夏目回眸一望的臉,倏地血色盡失。

「以及夏目貴志,真是好久不見。」

站在身後的正是捉妖師,的場靜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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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