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還是「凝聽、並且傾聽」的後續
※我承認他們兩個吵得我真想坑了他們
※阿宮我甜完了(各種意味
 

男孩看得見頭頂上的那片藍天是如此接近著自己那雙墨藍色的眼瞳,不由自主地握緊著掛在窗邊的布簾,正胡思亂想著什麼時,身後那道門悄然開啟,屬於男人輕厚嗓音的一句「帝人,怎麼了嗎」的語句就這樣傳道男孩耳裡。

回轉過頭瞧見的是睡眼惺忪還帶點濃濃睡意的平和島靜雄,帝人搖搖頭說聲沒什麼事便朝男人的方向走了過去,將男人身上有些脫落的衣服整攏好後,偏著頭笑著說:「今天早餐是什麼?」

「這個嘛......」似乎被男孩這樣無心的話提醒,本來還殘留在身上的睡意瞬然消散,自然地牽起男孩的手,邊帶著他走向大廳邊思忖了半晌方才說:「大概是雞蛋卷吧?」

「欸?又是雞蛋卷?」帶著些微苦澀笑容抱怨著,男孩話中卻帶著某種溺愛。「都已經吃幾天了?不能換一個嗎?靜雄先生。」

男人此時停下腳步,凝視著男孩的臉龐半晌,接著忽地將他拉進自己的懷抱中,說:「那、帝人願意做早餐嗎?」

雖預料到男人會說出這種話的帝人,還是楞了半晌才微微點頭說:「好的,那就請靜雄先生等一下。」隨後馬上將靜雄的手放開,自己逕自進到了廚房裡。

反觀男人似乎很意外男孩會如此乾脆的答應,直到男孩的身影消失在廚房裡他才搔搔後腦,坐在大廳內、打開電視無聊看著新聞百般聊賴著等候著。

 



 

男孩正在思考著。

他不是很熟捻地穿起廚房用圍裙,從冰箱拿了一些蔬菜和水果,想著做點沙拉吧的同時思緒也回到三天前的時候。

那時候,從被掐昏的狀態下醒來時,墨藍色的眼眸裡還隱約有著不久前所目擊到的那張哀慟表情的錯覺。他非得大力搖著頭才能使那幻覺從眼中消失,接著他注意到自己躺在柔軟的床舖上,摸上了不知道有沒有留下痕跡的脖頸,帝人用了一分鐘便瞭解了整個狀況。

──在昏厥的那段時間都是靜雄先生照顧的嗎?

男孩邊思考著這些問題,邊想著方才發生的事情。他從沒有看過如此激動的靜雄先生,或者該說,雖然在池袋街頭上突飛起的自動販賣機所伴隨而來的狂暴早已是他稀鬆見慣的了,但像那樣用著同樣狂暴的語言臉上卻無比哀傷的表情卻是男孩從未見過的。

如果說,男人生氣的理由是他所想的是不想讓自己受傷的話,又或是討厭自己隱瞞著事實的話,那麼為什麼男人會如此在意這種事情?他瞭解男人是溫柔的,但對於他這個不起演得存在又為什麼如此在意?這些他不明白。

男孩坐在床邊雙手握緊著思忖著這些,他明白自己是喜歡著靜雄先生的。卻毫無機會和縮短距離去認識,去探究那個人的內心究竟是如何想著。

然而,或許就是什麼都不瞭解,他們兩個人才會這樣大吵一架,才會將這事情搞得無法收拾。

不自主地,想著這些的男孩覺得眼眶有些溼熱。

如果只是單相思那便不需要想著這些,不需要想著為什麼自己的言語會激怒了對方,不需要想著為什麼會將簡單的事情弄的如此複雜。

只要是獨自的暗戀不就什麼時候就可以結束了嗎?

然而,現在的他不禁想著對方式不是也同樣與自己一樣在意著,在意著是否該所要傳達的心意,都無法用言語所表達出來。

僅僅只能消極的、並且激烈地嘶吼出來。

 

叩──

此時那一聲突兀的敲門聲將帝人嚇得差點從床上跳了起來,他原本還想要下床去把房門打開,開啟的聲音卻比他的動作更快。

鎖頭咖答的聲音響起、落下,打開門的瞬間,將完然黑暗的房間沾染了一絲光明。接著,男人手拿著一瓶牛奶出現在男孩面前,他同時露出疑惑的表情看著男孩那抹楞然的表情,隨即將緊繃的表情柔和下來,說:「睡不著嗎?」

楞了楞,男孩搖著頭默默用手臂擦拭掉眼眶中的淚水,故意裝作其實有睡意卻硬撐起的樣子說:「嗯、剛醒來。」

「那喝一下牛奶吧。」看著男人反射性地就將自己手上的牛奶瓶遞了過來,男孩霎時頓然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雙手謹慎地接過牛奶後還不忘附上一句道謝的話。

「脖子......」此時,男孩看見男人虛指著他的脖頸之處,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脖頸在幾小時之前是被眼前這人狠狠地、幾乎要置於死地的用力掐弄著。但、男孩心頭深處卻無法對男人產生任何的恨意,因為他不懂得男人這樣的激烈情緒是從何而來、又該如何消減。

輕撫過自己的脖頸,自認為應該沒有什麼大礙的男孩抬起頭笑著說:「沒事、現在沒事了。」

「是嗎......」男孩在那一瞬間瞧見男人露出幾乎要哭出來的表情,就與他被男人推在沙發、被掐緊脖子的那時候一樣,比哭出來更加難過,卻又必須忍住那條界線,不能跨出去那條崩潰的深淵。

那種讓人難受無比的表情總是牽動著男孩的表情,他思忖了半晌,將把手中的牛奶瓶放在床頭上,接著,兩手微微張開,臉上的表情有點羞澀但又直率的看著靜雄困惑的眼眸。帝人慢慢靠近著靜雄的身軀,直到兩手伸過了男人的身體兩側,接著收緊將其抱緊著。帝人將頭埋進了靜雄充滿洗過之後發出淡淡洗衣精的衣裳中,從他的位置可以清楚聽見男人因為太過驚愕而逐漸發出激烈跳動的心臟噗通聲。也不曉得什麼時候,自己的心臟聲也為之同調。

「龍、龍之峰,你怎、怎麼了嗎?」頓然不曉得該將自己的雙手放在何處的靜雄頓然語無論次的慌張起來,這個時候聽見懷中的男孩又緩緩退離開他的身軀,轉而將雙手握緊他的,搖頭說:「沒事、真的沒事。嗯......我有點睏了,靜雄先生,醒來、我一定跟你講,所以現在在讓我抱一下,可以嗎?」

那是一個帶著撒嬌性的請求,他思考著、才吐出這個要求,於是,這個要求被正面回應。

「嗯、好。那麼、要一起睡嗎、龍之峰?」

「欸──?」男孩沒有想過自己的任性卻也被男人跟著撒嬌回來了,詫異著睇凝了男人那真切的眼眸半晌,直到感覺頭頂有股炙熱的溫度竄升不下才躡著聲答應了男人的要求。

「那好──」男人倏忽繞過男孩的身邊,將床頭的牛奶再度遞給男孩說:「先把這個喝完,然後睡覺、呃,慢著,在睡覺前可以、嗯可以聽我說話嗎?」

帝人接過牛奶後馬上仰頭將它一飲而盡,還不忘擦去嘴角的牛奶漬後,眼神像尺一般直直地看著靜雄那雙在夜中恍若螢光閃爍的眼眸,說:「好的,靜雄先生,我說過我會在這邊,所以我會在這邊聽著的。」

聽見男孩的回答,男人馬上牽起男孩的手走到床邊,輕壓著男孩的雙肩讓他先坐在柔軟的床邊,自己再坐上了床上,從男孩身後輕抱住,將自己的下巴靠著男孩的頭顱上,先是長吁了一口氣,閉上了眼,彷若要將內心所有積欠的情感全都吐露出來似的,膩著似夢如囈的語氣,說:

「我不問龍之峰為什麼要組織那樣的組織?或許等下我說的話都是我自作多情,但是請聽我說,拜託了──」

「不會的。」男孩緩緩搖頭,說:「絕對、不是自作多情的。所以,靜雄先生,我會聽你說的。」

言訖,然後是默然的沉靜,接著──

「對不起讓你受傷了,對不起掐住了你的脖子,對不起我沒有繼續聽你的話就......」

「靜雄先生只是想道歉嗎?」男孩提問,他意識到男人頓了一下,然後回答:「是、除了這個之外,我還是認為、嗯,對,我很生氣。」

「我明白,但是有一點我想不懂。」

這個時候男孩也坐上了床上,將身體轉向了男人的方向,迷濛的眼神恍惚,凝視著眼前幾乎是無法看清楚眼前的人的表情究竟是哭著、或是疑惑著。

「為什麼──靜雄先生會對我的事情如此生氣?我、對於靜雄先生而言,不是已經沒有任何關聯性的人了嗎?」

「這──」藉著昏暗的月光,男孩還是看得清楚男人那般由著畏懼、驚訝和難為情所交雜出來的複雜表情,結果害得他也手足無措的紅了臉頰。

雖想要馬上出口對男人說「沒關係不想說的話就不用了」的時候,男人突然說了一句「因為很害怕」馬上截斷了男孩的思緒,然後便專心一致聽著男人接下來所說的語言。

「那一天晚上你說『我沒事的』的時候,我變質覺龍之峰你一定是瞞著我什麼,但我卻不能說出口,絕對說不出口的。因為什麼我自己不知道,但卻討厭這樣的感覺,所以很生氣、氣自己。然後、從我手機得知Dollars首領受傷,又從你的朋友知道你受傷了,所以......」

啊、是這樣子的嗎?男孩終於瞭解為什麼男人一剛開始劈頭就是問那句話,但這樣子他還是不明白為什──

「而你說這是你的責任,這算什麼責任!如果這個組織必須要用你的命去負起責任,這不對、全都不對!我是不懂的組織裡面到底要遵守什麼規則,我也不管那些!但、我討厭有什麼混帳去做那樣傷害別人的事情,所以、我才會離開,但我並不知道──」

「不、這並非是靜雄先生你的錯。」似乎想要讓男人冷靜下來,男孩用力握緊著難人氣的發抖的手,用力的搖頭說:「或許吧,或許真的只是我自作多情,是我想著既然這個組織是我一時興起組織起來的,那我應該去整頓好的。我是、這麼想的。對不起,讓你那麼的生氣。」

「不對、我不是生氣這個,龍之峰。」倏地,靜雄將彼此的距離縮的極短,幾乎只要一吐息便可以感受到對方的灼熱氣息。男人卻沒有在乎這點,直直地望進男孩那雙倏然放大的墨藍色瞳孔裡。

「我生氣的是我自己。我明明有能力可以保護你、明明就擔心著你、在意著你,明明知道你有是不說出口,我卻將這種攤在面前的事情視而不見,所以我生氣、憤怒,還一度想把你丟在這個房間永遠不讓你出去,對不起。」

男人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敲在男孩左邊那顆小小的心臟上,如同一個重擊鈍痛著,最後才抖著聲音抵著男人的額頭膩聲說:「靜雄先生你一定不知道,我、雖然至今做的很多Dollars的事情都是為了自己,都是為了我所愛的非日常。但是、如果沒有正臣、沒有杏里,以及靜雄先生你的話,那麼我做的這一切,都沒有用。而且......」

當這句未說完的語句落下之際,男孩握緊著雙拳如同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就著極近的距離將自己的唇蜻蜓點水似的吻了男人一下後,馬上退了開來,趁著男人還未及反應過來時,對他吐露著那細細膩膩的情話:「而且,我喜歡靜雄先生。所以才會對靜雄先生說的話那麼、生氣,以為......!」

倏然,後半句的話全都被男人突然間的擁抱所截斷了,收緊的雙手力道有點大得驚人,男孩正想著提醒男人時,某個不協調的溽濕感落在雙肩上,他訝異的轉過頭看向男人的方向,然後抖著聲音說:「靜、靜雄先生?你在哭嗎?」

對方沒有否認的點頭著,然後男孩感受到一鼓勵到將他往床上傾去,正當注意到時眼前的視線早已錯亂,用力的伸出手抓向眼前黑暗時,男孩聽見男人在他耳邊說:「我、也喜歡著帝人。很喜歡、很喜歡。」

「嗯?」下意識地將雙手又收緊的男孩轉而拍撫著男人的背脊,也跟著男人開始哭泣著,臉上表情卻是笑了開來說:「嗯、嗯......我說沒事是假的,因為一直想著靜雄先生你的事情,所以才會那麼的痛苦、無助,我以為你也要像正臣一樣離開我了,又要讓我一個人了,我、我......」

此時,男人的身軀半撐起,望著男孩跟他一樣哭得不成人樣的表情,即便眼淚還是像斷線般無法停止,直讓那一顆又一顆的冰冷淚水滴落在男孩臉上。接著,他低頭親吻去男孩臉上所有淚水,低喃說:「因為帝人你說你會在這邊了,所以、換我說了。」他牽起男孩的手撫向自己的臉,哭中帶笑地說:「不會離開你的,就在這邊,在你所見的視線裡,我就在這裡。」

然後。

他們互相畏懼著、卻真護著抱著對方,只有不斷藉由顫抖的雙手觸碰著對方,並且伴隨著淡淡的哭泣、淡淡的笑聲,以及淡淡的談話聲,伴隨入夢。

 



 

──啊、怎麼想起來了?

 

當男孩弄好早餐將其端出餐廳外時,便看見男人一臉深思的模樣,他試圖喚了一聲男人的名字以引起注意。而這聲叫喚,讓男人狠狠地從椅上跳了起來,這突然的反應也讓男孩手中的早餐差點也因此掉落。不過男孩很快地冷靜下來,並且對男人說聲抱歉後,將手中的早餐遞給了男人。看見男人帶著難為情的表情接了過去後,男孩自己則是把餐桌上男人做的雞蛋卷接了過去,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坐在餐桌的對面處開始安靜地吃起早餐。

有時,他們停頓了一下,抬起頭看了對方一眼後,直到凝視的視線刺得有點疼痛而又再度低下頭繼續吃著早餐。然而,他們就這樣重複好幾次同樣的動作直到早餐結束。

從那一天坦白之後,他們有些不懂得、不瞭解怎麼再自然地與對方談話,似乎就連早上那樣簡單的談話都變得困難。

於是終於在兩個人在洗碗槽中互相洗著對方的碗盤時,男孩偏著頭問著男人說:「靜雄先生,已經、想讓我回去了嗎?」

男人的雙手輕巧地將盤子瀝乾,拿起一旁乾淨毛布邊擦拭著邊回答:「我想了很久,如果我說不准或是把你關在房間裡,那麼鐵定是更愚蠢的作法。」

「那......?」

「你只要記得不要放開我的手就好。」男人這樣說著,並將盤子放在烘碗機上後,右手牽繫起男孩的手,眼神認真地繼續說:「只要牽著,我就可以確定你不會受傷,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受傷,懂嗎?」

男孩頓然停下將碗盤收進烘碗機的動作,只將碗盤放進水槽中,開啟的嘴巴抖動著。他明白自己是想說些什麼的,卻無法讓自己所想要傳達的話準確地用字句說出口。此時,靜雄似乎瞭解到男孩的苦楚,大手一拉便將男孩拉進自己的懷抱中。喃語著:

「就算是任性地拉著你的手不放那也無所謂,你只要知道你的手永遠有我牽著你,那就夠了。」

「是......」

 

結果,男孩用盡全力所能講出的話就只有這一句。

雖然未來可能還是畏懼,從而至今的畏懼可能還是未能夠完全減消,但是、但是......──

只要握著這雙手,就可以繼續走下去了吧?

男孩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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