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

月黑風高,當時候的天氣只能用這四個字來形容,無非是身為妖怪的我不懂得人類形容的詞彙究竟是怎麼判斷的。我奉著名取大人的命令,早先一步來到了覺得詭譎特怪的神社。

神社早在好幾百年就已廢棄,僅剩下毅力不搖的石燈籠和破損不堪的狛犬,神社本體雖然也是幾乎只能用殘破一句來形容,但某種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嗚……」

不知道從哪裡發出的哀鳴聲讓我下意識地握緊背上的太刀警戒四方,然隨後我便發現那聲哀鳴聲不是別人而是同樣找來到這個神社的瓜姬和笹後。

不久,名取大人也從森林裡找來到這個神社,他一見到受了傷的兩位式神,判斷應該是我們所追的那個妖怪所為後,便先將兩位式神收了起來安置,接著橋正眼鏡後問了我說:「柊,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嗎?」

我搖搖頭。

可以確定的是這座神社有讓人不寒而慄的感覺,但適才所感受到的妖怪氣息卻突然間消失無蹤。

「是嗎?」聽了我如此說的名取大人拿起了地上的樹枝,開始畫起了陣法。

那是一個範圍廣及到整個神社,繁複的陣法。

是令躲藏之物現出的陣法。

 

「柊,你站到我身後!」

無遲疑的站到名取大人身後的樹梢上時,陣法也開始啟動了。

「藏於此之物,現於吾前!」

凜然正剛的念出咒語後,原先只是如同塗鴉的陣法一瞬間亮了起來,接著神社本身開始起了變化。

神社開始劇烈晃動,就像只有那個地方發生了強烈地震似的,接著神社的神門頓然打開,烏黑一片中唰地出現了某個黑壓壓的東西撲向名取大人!

見狀的我也在那一瞬間拿起太刀執向那不明事物,而名取大人只是稍稍後退後便合掌念出了一連串的咒語後,本來的陣法驀然變了個顏色,幾乎刺眼得無法直視!

湛藍如大海的顏色在夜空中閃爍不停,然後在一聲淒冽的哀號聲之後,四周又歸於平靜。

 

「結束了嗎?」刺眼的光芒過去後,我看見名取大人跌坐在地氣喘吁吁的問著。

從樹梢上跳了下來,我梭巡四周,沒有再感覺到那個妖怪的氣息後,轉身對著名取大人搖搖頭表示已經沒事的訊息。

名取大人笑了笑,拍著身上的灰塵起身,撿拾起地上的帽子重新戴上,說:「那我們回去吧。」說完,名取大人轉向森林逐漸離去。

我趕緊跟在名取大人身後,但在那一剎那,就是在我疏忽的那一瞬間,陡然一種奇怪的預感忽地而聲,還未對著走在前頭的名取大人發出警告時,一古怪風從背後的神社暴衝出來!

「名取周一──!」

懷抱著仇恨悲傷的慘叫聲霎然響起!

頓時,我和名取大人都同時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處,本來要挺身護著主人的我卻被他撞向一旁,後來我便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看見名取大人被攻擊之後就頹然倒地!雖然我想要去追逐那隻妖怪,但它卻又在下一秒逃得無影無蹤。

看著昏厥過去的名取大人,我沒辦法,只好背著名取大人回來。

然後幾天後,我才知道名取大人被詛咒了。

 

「事情就是這樣。」柊的語氣淡然似沒有任何感情的說完後,就走到名取身邊,然後用眼神探詢名取的意見後,看見主人同意後,她拉起名取其中一隻手,緩緩解開身上悃綁住的繃帶。

白色條狀物一圈又一圈的落在地上,夏目屏氣凝神地凝睇著。

然後……

在繃帶底下是平凡不過的手臂。

當夏目露出困惑表情時,名取示意讓夏目走近點,靠向自己,接著驀然讓夏目的手握住自己那雙看似自然無疑的手,接著讓人愕然的事情發生了──

啵!

如同什麼東西剝落的聲音驟然響起,一開始夏目還不懂得發生什麼事情,但定睛一看,自己單手所碰觸到的名取的手臂竟如同花瓣凋落般片片謝下。

「怎、怎麼回事──!」

夏目趕緊將手縮了回來,那種噁心令人不忍的觸感還殘劉在手指尖。

對於對方的提問,名取卻還是露出夏目熟悉的燦爛笑容說:

「是的,就如你所看見的,我的身體被詛咒了。雖然碰觸其他東西都無恙,但只要被屬於人類的任何部份所碰觸的話,就會像你剛才看到的如同齏粉般凋落,如果──」

他頓了一下,然後說出殘忍的事實。

「如果不解除這個詛咒,我或許就真的會粉身碎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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