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日記

※妖怪paro，妖怪利威爾X古董店艾倫

烏雲籠罩的夜空。

風雨欲來的不安氣息四溢，偌大的一輪明月高懸夜空。一旁飄過的烏雲，彷彿要避開明月似的，快步溜走。利威爾無聲地跳躍在市井小民的矮屋上，四處靜謐無聲彷若獨自孓然於世，仰望著一片漆黑的夜空。今日沒有璀璨的星空正是隱密查巡的好天氣。

剛才的喚聲那些傢伙應該聽到了，但是還沒有聞到任何氣味。

利威爾邊皺起眉想著邊環顧四周。晚上，雖是妖怪們活躍的時間，但像這樣逕自使用呼喚自己同類的叫聲根本就是找死的行為。

然而對於利威爾而言，即使等會兒有什麼妖怪來找他麻煩那麼他會讓他瞧瞧什麼叫做自討苦吃。

他盤起腿坐在屋簷上等待著，以往他的確是很討厭這種事情的。

等待沒有結果，結果也不一定會因為等待而有所好轉。

只是既然自己被艾爾文那傢伙掃到那人類小鬼的屋頂上面，那麼也就代表讓我跟他處好關係就得了吧？那麼首先第一步就是得到那人類小鬼的信賴就可以了吧？

──盡可能和對方產生感情，感情要好到你會猶豫要不要取他人頭的地步。

「呵。」不自覺扯了個諷刺的笑意，想要讓他跟那人類小鬼培養感情是可以，但我可不會仁慈到最後殺不了他的！

他有這樣的自信並且也決定這麼做了，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改變他現在的想法。

「哎喲！」

沉思之際他突然被什麼東西襲擊了，害他差點往前倒去。穩住了身子他隨即轉過身往後看，一雙與夜空幾乎融在一起的黑色羽翼在他眼前展開。背著月光，利威爾遲鈍了好幾才終於看清眼前的人……妖怪是誰。

「怎麼會是你？」撇了撇嘴，利威爾一臉不屑地看著明明是妖怪眼睛上卻帶著奇怪鏡片東西的傢伙，「韓吉，你眼睛上掛著那是什麼鬼東西？」

被稱為「韓吉」的妖怪摸了摸架在眼上的奇怪鏡片，偏著頭咧嘴大笑著說：「啊啊，這個啊，聽說是西洋的東西，叫什麼眼鏡還是啥的東西吧？」

「……奇怪的東西。」既然已經有兩眼了幹嗎還要再加上那多餘的東西。

「啊啊，因為人類的視力很差啊！」韓吉收起了翅翼，跟著盤腿坐在利威爾身旁，依舊咧著笑臉面對利威爾更加不悅的表情。

「你他媽的混帳天狗，你又在偷窺我的心聲嗎？」

「冤枉啊大人！」韓吉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樣子，卻一點都沒有反省的意謂，「你也知道我們天狗這種妖怪天性就是視力很好啊！」

「啊啊，各種意味的視力很好。」沒勁再去跟這喜歡模仿人類的天狗在胡扯下去的利威爾站起了身，低下頭俯看著韓吉那張讓他極度想要扁過去的笑臉。

「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裡瞎扯淡，你要去哪裡騷擾人類由你去，不要在這裡擋我路！」

「我也不是故意擋你路的，只是某人的心聲吵死人了，我只好下來看看是誰囉！」明明沒有指定道姓卻很清楚明白是在講他自己的利威爾再一次用著毫無溫度的兇惡眼神瞪視著對方，「那你可以無視啊，混帳天狗！」

「嘛，不過呢……」倏地，韓吉瞇起眼，斂起了笑顏，意味深長地注視著利威爾黝黑的雙眼後，那雙眼神突然炸開了某種光芒，低細頭從喉嚨裡發出呵呵笑聲，尖細而詭譎的笑聲令人發毛。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韓吉的笑聲突然轉為高亢，「利威爾你、你啊哈哈哈哈哈原來如此啊！」

利威爾一臉冷漠地看著韓吉那失控的姿態，他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也知道他看見自己的內心在想什麼，但這傢伙絕不會在他面前說出來的；天狗這生物啊，用著幻術騙人，高傲自負，並且任意窺探人心，如此卑劣的妖怪他實在無法苟同。

然而更讓他無法苟同的是──

他看著拍去身上灰塵起身的韓吉，收起羽翼的他，加上身上的裝扮都與一般人類無異的他，看上去模仿人類道唯妙唯俏，但其實並不然，這傢伙啊──

「喂，利威爾啊，看樣子你在準備著什麼有趣的東西，不如讓我參一腳吧？」他推了推雙眼尖的鏡片，饒有趣味的問著。

「才──」拒絕的言語都快要從嘴裡吐了出來，卻硬生生吞了回去的利威爾驀然想到：天狗高傲自負所以對於沒有興趣的事情就算跪下來求他們也會置之不理，雖然不曉得對方是基於什麼態度對於他現在所做的事情感到有興趣，可他看韓吉那高深莫測的表情，就算心裡頭有千百個不願意，但他並不介意多一個人幫他完成他始終如一的那個目標。

「混帳天狗，那你想怎樣？」

「不怎麼樣啊！」他拿起礙眼的鏡片，不被任何障礙所遮蓋的雙眼在夜空中看不出那般璀璨的色彩究竟是什麼輪廓，一瞬間，利威爾覺得自己被無止盡的黑色漩渦卷了進去，眼前韓吉的那可笑的臉扭曲成一幅糟糕的畫作，整個人宛如陷入泥淖中，無法動彈。這樣的窘境僅僅維持一刻就結束了。

「呼……呼……」意識到的時候自己已經汗流浹背了，利威爾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卻發現自己的心臟簡直像要從喉嚨裡蹦出來，此時他才聽見韓吉用著稀鬆平常的語氣說道：

「別緊張，那只是一種儀式罷了。我差點忘記你沒接受過我這種儀式吧？」

「儀……式？」

「雖然說我們天狗的確可以窺探人心，但並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探查到深處喔，既然你說我想怎麼樣，那麼我當然要好好把你的心挖出來看囉。」

韓吉笑著。絲毫不覺得自己所說的話是多麼可怕以及多麼瘋狂，僅僅就只是露出單純的笑意。

「真是惡劣啊，混蛋天狗……」

「多謝誇獎。」恬不知恥的將利威爾的諷刺話當作是對自己誇獎的韓吉抬起了頭望著一輪皎潔明月，「今天可真是好天氣呢」無意味地說完這句話後，韓吉再度啪地展開黑色翅翼，他蹲下身，依舊是那張笑臉，朝向利威爾那張困惑的臉說了一句：「利威爾啊，做為天狗的我給你一個勸告。雖然我們天狗可以把人的心挖出來看，但是不能將你的感情挖出來，如果你只是抱持著這樣膚淺的想法去幫那個人類男孩的話，那你的目的也沒辦法達成喔。」

「你這是什麼意──」

利威爾還想要再問，但翅翼已經拍展開來，一陣旋風以韓吉為中心狂烈吹起，利威爾雙手掩住了眼，周圍的樹枝及樹葉都被捲了進去，餘波吹向利威爾，鋸齒狀的樹葉在利威爾臉上劃出了幾道傷痕。

等到暴風漸然平息後，韓吉的身影早就消失在夜空中，宛如從未存在過。

「嘖！」抹去了臉頰的血漬，那股心中默默燃燒的怒氣不知該往何處發洩的利威爾僅僅就只能跺著腳然後發出更加狂暴的嘶吼罷了。

嘶鳴已然招來更多不懷好意的妖怪前來，但對於怒氣已經到達最高點的利威爾來說正式活動筋骨的好時機。

黝黑的眼眸暴出了紅光，發出喀喀聲響；手上的指甲也在一瞬間伸長，尖銳的長爪相互交錯發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碰撞聲，那些不知名的妖怪感受到利威爾身上龐然猛烈的妖氣，本來想要侵犯領域的意識全在這一刻完然消失，下一秒他們發出一聲冗長慘叫後便一哄而散。

利威爾坐在屋簷上看向烏雲飄過而被遮掩住的明月，瞇起眼再仔細看時，有四道身影一瞬而逝，然後他終於露出了笑容。

「這些傢伙……可終於來了。」

喀啦──

四道身影降落在利威爾面前時只敲落一塊屋瓦而發出的細微聲響，與利威爾相同都是著著黑色和服的他們臉上演著一條黑布看不清臉孔，其中一位將罩住半張臉的黑色布巾拿下後露出女性的面孔，仔細一瞧在月光的照射下她及肩的髮絲透著璀璨的棕柏色。她面露焦急地問道:「利威爾大人，急急忙忙召我們來有什麼事嗎？」

「佩特拉，曉得哪個妖怪味道是那什麼……」等等，那人類小鬼是說什麼來著的？利威爾按住腦際，似乎想要想起什麼，但那塊最重要的拼圖卻硬生生空白了。

「利威爾大人？」佩特拉擔憂地向前問道，其他三位也一臉苦憂的表情。

「我沒事……看來得回去問一下那小鬼……可惡！」此時利威爾才懊惱自己在當時只是一股氣的想要得到那男孩的信任想要利用他，所以才說了那些大話，但其實就像那混帳天狗說的一樣。

自己太膚淺了。

嘖了一聲後，利威爾轉過了身，望了那些手足無措自己的部下，他盡可能地冷靜地說：「我先收集夠情報再下達命令，在這之前在這邊等著。」

「利威爾大人我們也────」

被截斷的話早就因利威爾迅速消隱在夜空中而不知去向了。

※

「艾倫，你相信那妖怪可以幫我們解決事情嗎？」

離那妖怪離開已經有一個時辰了吧，那妖怪口口聲聲說這件事情他會解決，然而他要從哪個地方解決呢？讓皺起眉，困惑不已。

就像平常一般，艾倫好整以暇地叫阿爾敏和米卡莎泡了一壺飯後適合消化的黑豆茶，苦澀卻回甘的味道在味蕾間盤旋，彷彿一個時辰前那般惡鬥都是虛假的，就連那些對死亡的恐懼也都是幻覺似的。

但他絕非不是不害怕，甚至現在的他是靠著強烈的意志力去克服自己的手不要顫抖。絕對不能讓別人發現他的恐懼，就算面對死亡，也不能。

他吁了口氣，讓自己的吐息更加平穩，然後抬起顏，猶如火焰燦金的眼眸對著讓說：「所以我才說利威爾先生和你一樣都是蠢蛋一個。只是聽我講事情講述完畢，沒有見過那個花瓶也沒有聞過馬櫻丹是什麼味道的他，甚至說不定妖怪連馬櫻丹這植物都沒聽過；即使妖怪的嗅覺優於人類，但是如果沒有聞過，那跟無法分辨不是一樣的意思嗎？」

「那、艾倫你的意思是……？」

「妖怪呢，除非等到自己碰到釘子才會願意向人類低頭，不然他們是個倔強的生物。」舉起茶杯，喫了一口，艾倫瞇起眼，卻沒有笑意，而是露出複雜的眼神說：「也就是說，他們想要信任別人是很難的，就算想要信任，我們人類也未必信任他們。」

「所以？」

「現在我們等利威爾先生碰到釘子來求我們弱小的人類就好了。」

那剎那，讓突然不認識眼前露出令人費解表情後又再度恢復往常對人一如既往的笑容的艾倫。

「喂，艾倫，你還在在意那件事情嗎？」曾經的艾倫並不是如此得算盡機關的狡黠，能夠解釋他現在的行為就只能是那件事情了。

但回覆他的卻是艾倫那不以為意的淡笑。

讓還想說些什麼，然而身旁的馬可卻伸出手阻止了他，往後一瞧馬可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再繼續深問。

讓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想要去改變什麼，但人類有時就是如此無能為力。

因此他才會如此討厭妖怪，然而，艾倫對妖怪的態度並非像他一樣是基於最本能的恐懼和厭惡，而是更深的、更深的……

「碰────唰────」

身後紙門驟然撕裂的聲音使得讓的思緒全然斷絕，他詫異著看見被撞破的紙門後紙花飛旋起來將衝進來的人卷了起來，看不清面容。仍穩穩坐在原位上的艾倫卻彷彿沒有要確認來者是誰似的，只是往後抬起頭，看見白色紙花宛如花瓣一片一片掉落在自己鎏金色眼眸間，細瞇起眼，露出那層層被什麼堅硬木革所包圍住的笑顏，對著格外突兀宛如溶於夜色的不速之客，說道：

「忘了什麼東西了嗎，妖怪先生？」

「人類小鬼，你說的那香味叫什麼？帶我去看看！」

不容置喙的語氣，說出來的話卻是令人發笑。

的確，妖怪這種生物，實在蠢得可憐。

艾倫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起了身，整絡自己的衣裳後，米卡莎和阿爾敏驀然現身在艾倫身旁；望了一眼讓和馬可，艾倫重新將視線放在拉下臉要求而顯得憤恨不平的利威爾，他說：

「雖然有點晚，但是恭請我們妖怪先、啊、不，請我們利威爾先生跟我們去一趟惡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