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日記

※試想利威爾、讓和艾倫是兄弟的現代妄想設定。

※關鍵字：①那麼我不客氣咯②裝蒜到底③危險信號。

※BGM：らっぷびと-once in a blue moon

耶格爾一家 07

紅燈，他停在斑馬線上，徬徨不安。

四周的人猶如雕像停止不動，他看見腳下鮮紅的血液從自己體內流漟而出，沒有盡頭──

「大哥？大哥！」

恍惚間，他被強烈的搖動所震醒，頭部一陣一陣的發疼，待他視線逐漸清明，他看見艾倫滿臉擔憂的望著他，他眨了眨眼，想要出口問現在幾點，卻發現艾倫臉上沾滿了哭過的淚痕。

「喂，你剛才哭過了？」

「欸？有嗎？」艾倫詫異地往臉上胡亂一抹，瞬間，本來應該殘留在臉上的淚痕在他眼中卻像是泡沫般陡然消失。他看見艾倫一臉莫名其妙的表情，看著自己的大哥那一臉驚訝的模樣，他困惑地說：「大哥，你是不是睡昏頭了？」

「昏個頭──！」抬腳一把趴在他身上的艾倫踢下沙發，他摀著頭起身時，才發現自己竟在寶貴的休假日睡了整個下午，昏黃的暮色都已經將整間客廳渲染得猶如黑夜。

就像自己還在夢境般，搖擺不定。

「大哥是做了惡夢了嗎？」盤起腿坐在地上，艾倫偏著頭看著還面有難色的利威爾。

「啊啊……」身體沉甸甸像是溺水的厭惡感，以及孓然一身的孤獨感，那種既是感究竟是從哪裡發起的他卻怎麼樣都想不起來。還有就是──

方才以為眼前的艾倫是在哭泣的卻只是他自己的幻覺嗎？不、那個只是因為自己做了惡夢才現實與夢境分不清楚罷了吧？

「大哥，你常作惡夢對吧？」

「嗯？」艾倫的提問讓利威爾從遙遠的思維揮回過來。「你是從哪個推論我常作惡夢啊？是你常做惡夢吧你！」伸出手指用力地戳著艾倫的額際，直到艾倫不悅地雙手抓著利威爾的手指，用力在手指上咬了一口後，利威爾才驟然一驚將手指縮了回來，一臉複雜的盯視著艾倫。

「大哥？」沒想過只是開玩笑的舉止卻讓對方有那麼大反應的艾倫頓時愣住了，但是按照以往的經驗應該會一腳踹過來的利威爾大哥卻像被下了咒的人偶，一動也不動。

流動的光線從東邊轉移到西邊，直到澄黃的暮色終於變為黑暗的闇紫色時，眼前僵直的身軀這時終於有了點動靜。

「艾倫，你有做過夢嗎？」

「這什麼問題啊，大哥？」他反問，卻沒有得到回應，無奈地只能先回答：「誰沒做過夢呢，我當然做過夢啊！」

「那麼啊，做過惡夢嗎？」

尚未全然黑暗的客廳內，卻仍看不清眼前的大哥臉上究竟是用著何種表情說出這句話的艾倫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仍是執拗地問著方才的那句話：「大哥這樣問是剛才的惡夢嗎？」

「哈啊？我有說我做惡夢嗎？」一陣厭惡之氣吐了出口，他從沙發上起身，朝著電燈開關處，正伸出手要將客廳的燈光打開時，在要按下的剎那艾倫突然吐出了一句讓他停滯動作的話。

「大哥這是在裝蒜嗎？明明不出汗的你這個時候卻是冒著那麼多冷汗，這不是做著惡夢不然是什麼？」

不知是否是因為周遭視線過度昏暗的緣故，就連艾倫吐出的聲音都像是隔著一層薄紗般，朦朧不清，猶如夢境。

他沒有將燈源打開，再度回到客廳，這一次利威爾沒有坐在沙發上，而是坐在艾倫對面。

黑暗中，看不見對方的表情或許這樣才能將自己深藏於心中的那無法訴說的脆弱聲音傾訴而出吧。

「我本想要就這樣裝蒜到底的。」

「大哥你本來就很難隱瞞事情吧？」如果說是面對父母或是讓那傢伙的話或許還行得通，但是對於他便很難了。從以前、到現在，甚或是他不知道的哪個時間，好像一直是如此的。

利威爾凝悌著艾倫一眼後，似乎懶得與他糾正他的言語，逕自地繼續說下去。

「我夢到紅燈，大馬路的紅綠燈，但是每一次都是紅燈，周遭的人因為紅燈而停了下來，但是我卻是站在大馬路上，等到我注意到時腳下全是血，紅色、鮮紅色，像無止盡般的不斷擴大……我總是在那個時候就醒了過來。」

轉過頭，窗外夜色早就降臨，今日新月之夜，隱在背面的月光無法照射，就連恆星的星空也一併像被吞噬似的。

「大哥。」沉默許久，艾倫終於開口。沒有任何悲傷、也沒有同情。他只是淡然地闡述。

「大哥認為紅燈是危險的信號嗎？」

「不然呢，你們學校是沒教喔，紅燈就是危險的啊！」即使看不見對方的臉，艾倫也知道現在大哥的臉絕對是憤怒到想要扁他的吧？然而他噗哧笑了一聲後，伸出手探索自家兄長稍顯冰冷的雙手，他緊緊握住著，然後在對方看不見的狀況下他燦然地一笑。

「大哥，你知道紅燈雖然是代表著危險，但是在十字路口上，另外一邊的路口要變成綠燈時會有幾秒鐘雙向的燈號都是紅燈的狀態喔。在萬籟俱寂的這個時候，不就是最安全的時候嗎？」

「如果是這樣，那些從我身上流出來的血又是怎麼解釋？」他知道自己並不是想要得到一個解釋，只是想要──

「這不就更簡單了嗎？」艾倫的口氣宛如嘲笑對方這樣的問題也需要他解答的傲氣，「既然大哥你是站在十字路口，那你一定是迷路了吧？那些血、甚乎應該稱他們為路標吧，一定是要指引大哥該走去哪裡吧？」

「該、從哪裡走嗎……」

他細細咀嚼著這句話。

的確，自出生到現在他一直不曉得自己該往何處去。他只是想要讓長期在外的父親不用擔心家裡的事情，想要讓幾乎半輩子都在照顧他們的母親能得到一絲閒暇，想要把讓個性內能陪養成不再耍小孩子脾氣的成熟，想要艾倫──

感受著對方自手指間傳過來的溫度，利威爾傾向身，不需要尋找，感覺艾倫的身體也往前傾來，兩人就這樣互相靠在各自的肩頭上。

「大哥果然在裝蒜呢。」

「大人也是有裝蒜的權利。」

「喔──像現在這樣撒嬌也是大人的權利嗎？」

「就只有現在。」

「是、是，請盡管使用，我的利威爾大哥。」

指尖的溫度變為從背部傳了過來，利威爾勾起了溫和的笑容。

同時，將眼前的身子攬得更緊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