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日記

※被放逐的前酋長X承繼了母親之名的魔女艾倫（非女體）

※相關參考設定：魔女之家（遊戲）、高屋奈月老師的童話魔女之森（漫畫）、吉本芭娜娜老師的王國（小說）

※腦洞產物。

04

利威爾從黑暗中甦醒，卻花了半小時的時間才意識過來自己並非是在他以前居住過的皮製帳篷裡。

偌大的房間內混著槐木香味和奇異的花香，他撐起半身，環顧四周。暖爐的火光吸引了他的目光，他望了過去，瞧見脫下斗篷的『魔女』穿著黑色略顯寬鬆的上衣，下身則同樣是黑色系的長裙。幾乎要著地的長髮拖曳在地，完全沒有顧慮到木板上的灰塵，簡直看不下去的他掀開棉被後，疾步地朝著『魔女』的方向走了過去，一把抓起異常厚重的長髮後，才拎起就發現整束頭髮脫離魔女身軀直接掉落在他雙手上，他愣住了。『魔女』也轉過頭睜大著金眸啞然地看著他。

斗篷下的面容並不是他所想像中猙獰的臉龐，看上去應該只有十五歲的年紀，但就算再怎麼稚幼，利威爾也絕不會看錯眼前的『魔女』分明就是『少年』。他緊抓著長攏的假髮，嚴肅地問道:「你假扮魔女是有什麼意圖!」他抓起『少年』的衣領逼問著，少年本來驚愕的眼神卻在一瞬間變成了輕蔑，他撇過頭，哼了一聲。

「什麼嘛……孩子說這次來的人並不是先前那些蠢豬貴族，所以才放你過來的，但原來你也有這種刻版印象啊。」

「哈啊?」

「魔女只是你們對我母親敬畏的稱呼罷了，我也只是遵循我母親的話帶起了斗篷，把頭髮留長，留不長的用假髮代替。只是想要滿足你們這些蠢豬的好奇心罷了。」

少年邊說邊拍開利威爾抓住他的手掌，「你們只是想要得到拯救而已，即便是像你看似堅毅不拔的人，是族中的最高領袖，還不是被噩夢所侵擾。」

「……」利威爾沒有反駁，全身像是遁入冰窖中，眼前這個『少年』不折不扣的確是────『魔女』。

沒有因為被揭穿真實身分而有所動搖的少年乾脆放下原該有的矜持，走向了利威爾，輕笑道：「如果你還願意讓我『治療』，那麼就留下。不過，如今知道我身分的你要離開似乎也沒那麼容易了。」

伸出了死白的雙手，屋外同時有著異常的聲響。

房子像是有生命般的綣曲蠕動，利威爾望向外頭，立在房子旁的槐木伸出了他四盞的枝幹，將整棟木屋捲了起來；他同時看見原應該盤旋在森林外處的玫瑰現在一綑一綑地將門口全然覆蓋起來。

然後他聽見『少年』說：

「那麼，『利威爾』先生，你的決定呢?」

沉默。

心中卻有股異常的興奮感。

勾起了笑容，他回答：

「那我就奉陪到底，『魔女艾倫』。」

05

「上次那個不是就是治療了嗎？」

看著艾倫在廚房內忙進忙出，沒辦法離開也閒著沒事的利威爾乾脆在暖爐前取暖。

「你說昨天那個嗎？那個頂多只是問診而已。真正要治療的話要準備很多東西的，奇怪，我記得還有剩的啊……」

「不用什麼心臟、手啊腳的嗎？」

「……外面把我們心靈治療師傳成魔女也就算了，為什麼還有這什麼可怕的說辭啊……」歪曲著嘴臉，一臉不可置信的樣子讓利威爾看得發笑。

「多虧我都已經抱著赴死的決心來了。」撐著下顎，臉上顯得無趣的模樣讓艾倫看得一把火氣上來。

「你如果那麼想死，大可現在走出去被我孩子絞死沒關係。」

「你口口說說都說著『孩子、孩子』的，那些植物不是你魔法弄出來的嗎？」

「我只是繼承母親所養育下來的孩子，他們提供我病痛解方和讀取旅人的心靈，我則是將他們視為孩子般珍愛，就只是如此罷了。」艾倫的眼神黯淡下來，隨後又恢復往常般狡獪的表情，等到利威爾注意到時對方拿著一大捆的艾草朝著他走了過來。

「利威爾先生請你脫掉上衣然後坐在那張沙發上。」

「哈啊？」皺起眉頭看著似乎沒對這樣的語句感到疑惑的艾倫，「魔女就是魔女，就連治療的方法都這麼魔女嗎？」

似乎沒有把利威爾口中的雙關聽在心裡，只是從自己長裙內拿出了什麼尖刺的東西狀勢又要往利威爾的身上戳下去，可這次對方沒有那麼簡單就如艾倫所願，他跳了開來，抓起放在沙發上的斗篷上頭的動物尖牙，握緊住擺起了警戒的姿態。

「那個、究竟是什麼東西！」

再一次的逼問，雖上回對方回答那只是鎮靜作用的東西。可他怎麼樣也不相信他僅僅只是如此簡單的物品。

只見艾倫甩了甩尖刺的不明物體後，凝視了一會兒後，將它指向了利威爾的臉，「你知道嗎？為什麼那些孩子那麼聽我的話？因為這個東西也是我的孩子的一部分。所以它可以是『毒藥』也可以是『鎮定劑』。」

「所以，那到底是什麼！」

偏著頭，艾倫笑起來的模樣就像利威爾從密醫韓吉手上書籍所瞧過的──帶著奇異魅惑令人發寒的笑容。

「只是仙人掌的刺而已喔。」他邊說著邊將艾草放下，然後將一直放在房間一角的仙人掌搬了過來。

「觸碰看看吧，反正這也是治療的一環。」

看著對方毫無敵意的姿態，利威爾也放下了警戒，緩緩靠近著仙人掌，皺著沒看著那帶刺植物許久，最後嚥了口口水，正要伸出指尖時，卻又被艾倫一口阻止。

「慢著！你那樣絕對會被刺傷的！」

他抓住了利威爾伸出的手指，他繞過仙人掌，帶領著一臉困惑的利威爾蹲下身，嘴裡又像上次那般，唸咒般地說道：

「只要心裡帶著刺，那麼這個孩子也會反應你的心理狀態，也會把你刺傷的。如果自己不走出去，那麼誰也帶不走你。」

耳畔的細語再一次沁染著利威爾的內心，彷彿惡夢即便在此刻甦醒都已無所謂，他的手臂被艾倫帶著碰觸眼前的仙人掌，前一刻還認為那只是帶著刺的危險植物，現在卻只認為眼前的仙人掌只是個柔弱的寂寞植物。

「看吧，它不會傷害你了。」看著利威爾像撫摸著動物毛皮般的艾倫，正想要將握住利威爾手指的手放開時，卻一把被抓住，驚愕地回看著利威爾時，對方只是面無表情地說道：「治療我。」

「……我現在不是在治療你了嗎？」

雖然對於對方突然間鬆懈警備的樣子感到奇怪，但艾倫並沒有將這放在心上。過往所治療過的病人都帶著那想是要獲得拯救的眼神，即使有些人在治療後因不認同那樣的治療而忿而離去，對他來說，並無所謂。

他只是，想要承繼母親的遺業罷了。

「那麼……」

「脫掉上衣然後去沙發上坐著對吧？」

說完的下一秒，利威爾刷地將單薄的上衣脫下，露出了全是帶著大小不一的傷口卻精壯的身軀。將衣服跟自己的斗篷丟和在一起，利威爾盤著腿坐在沙發上，一副「要治療就快點」的威嚇表情。

「真沒看過那麼性急的病人……」邊嘟噥著邊拿著方才丟在地上的艾草，艾倫朝著利威爾走去。

將艾草捲成一團放在準備好的淺缸中，唰了支火柴將艾草燃燒，不久整間房間充滿些微刺鼻卻平緩心神的味道。

「將你的手貼著我的手，對……就像上次那樣，然後緊握著……」

利威爾順從地循著艾倫的每一句話而做出動作，卻不瞭解這樣的動作跟所謂的『治療』有什麼關係。左手貼住了對方的右手，右手貼住了對方的左手，然後緊握著。此時，艾倫的臉湊了上來，靠在他的左邊的胸膛上，嘴裡念著聽不明白的話語。

卻異常熟悉。

猶如千年前就已聽過似的。

接著從胸膛上退開的艾倫也同時將握住利威爾的手掌放開，他凝視著利威爾身上各處的舊傷，下一秒，他用著不重不輕的力道撫摸著那些傷口。

從脖頸、鎖骨、胸膛、上手臂、手腕、手掌、腹部，然後繞過側腹他環抱著利威爾，觸摸著背脊上的脊椎骨，耳邊傳來稍點急躁的心跳聲，楞了楞，艾倫抬起頭看著臉色略帶奇怪的利威爾，問道：「利威爾先生你的心跳聲……」

他看見利威爾摀著臉，一臉痛苦的模樣，憤憤地說：

「這就是你說的『治療』嗎？難怪不被人所認同啊……」

楞然了半晌才稍稍意味過來的艾倫邊從利威爾身上起身看著整張臉幾乎黑了一半的男人，終究還是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

「什麼嘛……叫我治療你的不就是利威爾先生嗎？」

看著又再度露出詭譎笑容的艾倫，再一次讓利威爾心裡深深認定眼前這才十五歲的少年，果然不折不扣是一位絕頂的────『魔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