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被放逐的前酋長X承繼了母親之名的魔女艾倫(非女體)

※相關參考設定:魔女之家(遊戲)、高屋奈月老師的童話魔女之森(漫畫)、吉本芭娜娜老師的王國(小說)

 

 

07

 

「今天、滿月了呢。」

闃靜無人的森林裡只有艾倫獨自一人,披戴著略顯單薄的黑色斗篷四處摘採著備用的藥草,斗篷裡揣著利威爾先前硬塞給他的獸笛;以前,在這樣月黑風高的夜裡摘草藥是很危險的,但母親曾說過,有些草藥必須是在特定的時刻去摘採它才是最具有藥性的,有些藥草甚至還要計算時程才能夠摘取。一般在治療病人只會用上最普通的艾草,但若是遇上比較棘手──像目前利威爾先生身心都已病入膏肓,只稍再走錯一步,便會自我墜落到深淵去了。

艾倫雖然繼承母親的工作才短短幾年,但從小時候開始的耳濡目染之下,加上繼承母親能力和孩子們的幫助下,藥草的知識已經絕頂非凡了。原本晝伏夜出的生活總是讓他心驚膽跳著。深怕在森林裡猛然跳出了餓虎或是兇豹,那麼在那一瞬間自己的生命就會就此消殞吧?不過幸運的是前幾日從利威爾身上得到了可以操作動物的獸笛,在那之後只要是要在半夜出來摘踩藥草,他便會將獸笛隨身攜帶著。

憑藉著滿月投射下來的微弱光線勉強將藥草摘踩完畢的艾倫正循著幾不可見的獸道要回到木屋時,一旁的樹叢頓時發出了詭異的聲響,讓艾倫瞬間提高了警覺,將裝滿藥草的提籃丟至地上,一手抓起提籃裡為了割除要採的鐮刀一手往斗篷裡拿出獸笛以備不時之需。金色眼眸化為最狠戾的夜鷹直視著前方,他有自信無論是多麼暴戾的動物出現都能反抗。

窸窸窣窣的草動聲越來越逼近自己,明明是在已經接近下雪的日子,冷汗卻不斷從自己額際上不斷流下。他不斷對著自己說這種事情已經遇過好幾次了沒關係,身旁的孩子也會幫助他的,所以沒關係的。

越是握緊著手上的鐮刀就越能夠感受另外一隻手握住的獸笛是多麼炙熱。

窸窣的聲響終於來到面前,隱約可見的身影越來越清楚,就在艾倫要將手上的鐮刀揮過去時,熟悉的獸衣斗篷映入了眼前。

「利威爾先生……怎麼在這裡?」

看見一臉像是才從被窩裡爬出來,帶著惺忪眼神的利威爾出現在自己眼前時,艾倫著實愣住了。但換著對方的名字卻絲毫沒有任何反應,收起鐮刀和獸笛的艾倫伸出手才觸碰到對方的臉頰,異常的低溫和對方身軀瞬間往他傾倒時,他差點往後跌去。霎那間,森林裡轟然響起巨響,艾倫腳下突起出現粗壯的樹幹撐住了他和利威爾的身體,雖然頭部仍受到撞擊但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抱歉讓你們幫我了。」

輕撫著樹幹道謝的艾倫眼神黯然下來。

他曉得依照植物的特性,日照才能將身體的力量獲得飽足感,夜晚的一舉一動便是消耗自己的生命力罷了。即便自己再怎麼想要讓孩子幫助自己他也是極度不願意的,但孩子們仍是會返照著他的意識而奮不顧身來救他的。

吁了口氣,他還是先讓孩子製作出一個蛹狀的樹屋,讓孩子把利威爾帶回去木屋的路程太消耗力量了,只好今天先在這裡照看這個人的情況了。

看著孩子將蛹狀的樹屋做出後還特地開了個開口和樹梯讓艾倫好走上去。看著滿月逐漸西傾的夜色,想著離天亮也不遠了,只好暫時窩居在這裡等到明日再說了。

邊這麼想著的艾倫邊步上樹梯,他望著睡得香熟的利威爾,蜷曲著身體,兩手抱住自己的雙腿,偏著頭思考著。

自己只能讀出惡夢對這個人的影響卻窺見不了夢的內容,即使能夠治癒這個人的內心,要從夢裡面走出來的人還是只有自己。然而,這次卻夢遊到自己身邊,那麼或許也代表著:夢的內容或許跟自己也有一些關係吧?也或許利威爾這個人沒有被孩子們拒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艾倫將自己冰涼的手貼住了利威爾的額際,喃喃自語地說道:

「此刻的你,做著什麼樣的夢?是那一如既往的惡夢?還是──」

祈望你,無喜無憂,無痛無苦,虛如泡沫,夢如幻燁。

日明之際,一切安好。

 

08

 

他以為那些夢境都是些令人作噁想吐的地步。

『父親』曾說過那或許只是自己前世的記憶,而前世的自己過度執著才會將這樣的記憶帶到現世的自己。『父親』囑咐他千萬布能將自己做著同一個惡夢的事情告訴族人,因為族人最厭惡的便是惡夢和疾病了。

他想起曾經看過族中唯一的巫醫在治療某個病人時,面露兇惡的眼光對著病人的家屬說著:「這人已經被惡魔附身了,快把他帶出去,否則這個族會有災難啊!」

當時候那個病人的家屬眼神從擔心瞬間變為輕蔑,最後竟跟著巫醫將病人捆了起來,即使病人哭天搶地的哀號著他們也視若無睹。他們有時把病人丟入山谷,有時乾脆丟到魔女之森裡。總而言之,族人對於自己無法掌控、無法明瞭的事情都歸咎於惡魔,歸咎於那不知是否存在的虛幻之物。

當自己的惡夢纏身最終被族人發現時,即使他從那些族人眼裡看見厚重的殺意,卻礙於他是族長以及『父親』的名聲,所以只有下達永不能回到族內的驅逐令。

「所以你們的巫醫只是自身的治療知是不足才會把那些歸咎於不存在的神靈吧?」

「大概吧。」

樹屋內,在聽完從利威爾嘴裡吐出的一些過往後,艾倫眼神有些渙散地趁勢繼續詢問利威爾:「夢裡面的你是怎麼樣的呢?」

「你不是應該知道嗎?『魔女』?」

雖然不曉得為什麼自己醒過來的地方不是在木屋內而是在森林外由這男孩口中的孩子所組織而成的樹屋內。但昨日似乎還有一點模糊的記憶,只是以往那噁心非常的惡夢,昨日卻完然不同。

然而,現在卻怎麼想腦袋都只有空白一片。

反而那些充滿著血腥、痛苦、哀號的惡夢卻是鮮明無比,昨天、昨天究竟是做了什麼夢啊!對於這樣的情況他只有焦躁和不悅。

「談談你自己的事情吧。」然而,似乎一整夜都在看照他的男孩見著他醒來後卻只有淡淡說了這句話,毫無想要解釋的意味。自己卻不知原因地順從地說了一些自己還在族內的事情。

彷彿,只要說出口,只要對著這個人說出自己的事情,那些哽在喉間的窒礙感就會完然消除似的。

「我感覺的出來你的夢境是很悲慘的,但我從未說過我自己看得見吧?」魔女──艾倫仍是抱著雙腿用著如蛹般的奇特姿態偏著頭回答著。

「昨天我似乎也夢到了,但我已經忘記內容是什麼了。昨天……並不是我一直夢到的那個惡夢,雖然榮應該還是跟一如既往的惡夢是相同的……」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一直做的夢只有不斷重複一個畫面:我站在戰場上,穿著陌生的服裝,背後似乎是有著類似翅膀的圖案,雙手拿著長刀片的武器,身旁躺著許多人的屍體,但我……」

「在哭吧?先前讀取夢的訊息時,雖然不曉得內容,但你痛苦無比、悲傷萬分的情緒卻是直直地像針刺般襲擊過來。」

「在哭嗎?我並不知道,只是醒來總是很憤怒,必須要緊抓著左邊的衣服大吼著,一定要這麼做,否則心臟像是要爆炸開來似的。」

「那麼昨晚的夢境呢?」艾倫感到興趣的只有這點。

「不曉得,你覺得呢?」轉過頭,他露出奇異的笑容,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麻煩的病人。」艾倫曉知對方是要他觸碰他來讀取訊息,「利威爾先生,依靠我這個魔女並不會得到什麼好處的。」

「病人依靠醫生這種事情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看著利威爾大言不慚的模樣,一邊想著乾脆叫孩子把他絞死算了一邊卻又對於夢境感到好奇的他,正想要出口叫利威爾將上衣脫去卻發現利威爾一丁點都沒有想要動自己的手的意願。他只能吁了口氣,伸出手逕自把利威爾上衣掀起,把那複雜扣在衣上的裝飾卸去,雙手貼在胸膛上,感受著安穩的心跳,在森林本有的薰香味中,他漸然感受利威爾意識深處的那夢境。

與先前的那令人悲傷痛苦的夢境不同,昨晚使利威爾夢遊的夢境若能夠已文字來形容的話,或許便是地平線邊界破曉的日色吧。暖和、溫和、平靜、讓人能夠卸下所有警戒的安心感。

原來如此。如果說這個與先前的夢境都是眼前這個男人前世所經歷過的一切,那麼會不由自主夢遊到他這裡的話,那麼或許……不、應該說大有可能自己的前世也與這個男人有所關聯吧。

「母親曾說過:『人們會相遇,都有為什麼相遇的意義。』」

「突然說間這什麼話。」起身把衣服穿上的利威爾一臉不解地看著露出複雜眼神的艾倫,這時他才發現他其實很懼怕著那雙金色眼眸。

「你說你『父親』說過夢境是你的前世。那麼這就與植物是相同的。無論經過幾代枯榮,謝去的生命在不斷輪轉後還是會再度生長,那麼你會不斷做著相同的夢境,卻在昨日陡然化成不同的夢境代表著你或許找到與前世相關的人了吧?」

利威爾靜靜地聽著,然後昨日的模糊記憶頓然冒了出來。

啊、自己是夢遊了。夢遊的目標卻是……

「那麼,我是來找你的嗎?」

看著利威爾認真的表情,艾倫搖頭,握住了利威爾的手,他說:

「不,你只是來找你自己而已。」

利威爾不斷咀嚼著這句話,然後他似乎明白了什麼,把握住艾倫的手往前一扯,讓稍顯低溫的身軀靠向自己。

閉上眼,讓那股盈滿全身的安心感在內心不斷迴旋。

他開口說道:

「那麼,套你最喜歡說的植物言論。植物只是想要活下去,那我也只是想要活下去。延續下去。連同那份前世的我的份,然後找到生命核心的植物,一同生存下去吧。」

「或許……就是如此吧。」

艾倫在利威爾看不見的地方緊緊揣著斗篷裡的獸笛,如此回覆著利威爾。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雀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