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日記

※大人的自私以及小孩子的單純

Love is blind

他們有時會做愛。就與其他情侶一樣，不溫不熱地做愛著。

在私密處塗滿潤滑劑，然後碩大的性器慢慢推進，讓裡頭的灼熱慢慢烘燒著自己的理智。雙手不自覺地縮緊，將床單抓皺，最後在身上的男人用力抽插下從嘴裡溢出比平常高亢幾倍的吟叫聲。有時，艾倫會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身體會隨著律動而搖擺著，在高潮到達之前會像發了瘋似地在嘴裡大叫著利威爾的名字，最後再仰起上身重重地吻住利威爾的嘴唇讓利威爾更加深入他的身體直到灼熱不已的液體盈滿他體內，艾倫才像斷線木偶般癱軟在床上。發著慵懶的眼神讓利威爾清理他的全身，最後在臉上敷上一條熱呼呼的毛巾讓他慢慢陷入夢鄉中。

他們也曾經一起窩在小小的沙發上。艾倫會縮成像松鼠一樣靠在利威爾身上，睡眼惺忪地看著利威爾正端看著他所不懂的書籍。有意無意地詢問書中的內容，雖然在利威爾解釋下他仍不解，卻也沒有發出任何抱怨。只是百無聊賴下他的精神越來越渙散，最終乾脆趴在利威爾的腹部上。他沒有注意到利威爾一邊專心致志地閱讀著手上的書籍，一邊用著不輕不重的力道拍撫著背部。當然也不可能知曉在他睡著後，利威爾打橫抱起他抱回房間，為他蓋上厚被後，自己也窩進了床舖上，卻望著他的睡臉許久到眼睛酸澀才肯入睡。

艾倫總會想著利威爾像是把他當成溫室裡的花朵似的，細心的照料；但也曉得他並非如此柔弱，畢竟他不是女生，就算打他一拳揍他肚子他還是有那種力氣和氣勢還上上百倍的代價給別人的。因此，他感到彆扭。

「利威爾先生，為什麼對我那麼好呢？」

他在一場歡愛之後，隔著在陽台抽著菸的利威爾問道。他看著利威爾從嘴裡吹出如同泡沫般的白煙圈後，彷彿是把他的話當作是夢囈似的，並沒有回覆他。瞧著利威爾僅僅是轉過頭露出似笑非笑，卻頗是溫柔的面容凝視著他。艾倫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是多麼狼狽，他也並非沒有嘗試過問過對方做完愛的他是什麼模樣，但得到的答案總是「很可愛」、「很迷人」、「很想再多做幾次」那種色大叔才會說的話。但唯一還記得的便是自己在職場上被人無緣無故背了黑鍋，雖事後澄清了他的清白，但那曾經被污衊和背叛的感受卻讓他幾乎吃不了飯。但那並不是難過，而是想要毀去一切的憤怒。

『所以，如果你用同樣的方式去報仇那個人，你會高興嗎？』

他還記得當他像多年前那還如初生之犢般幼稚在利威爾面前大哭著，想著這男人為什麼一點都不體諒他，連說點安慰話都不會。他氣瘋了，但利威爾毫無顧慮他憤怒的心情，繼續地說：

『艾倫，你要學會自私。自私地為自己、自私地不讓自己被他人的惡意所影響、自私地讓自己和為了所珍惜的人快樂才行。』

利威爾吻去了他的淚水，說著讓自己聽起來雖不是安慰的話，但卻意外舒心的語言。

他是知道的，自己只不過是要有人跟著他同仇敵愾一起咒罵著那讓他背黑鍋的人；如果他說那些都去死吧，那就死吧。那些人都下地獄吧，那就下地獄吧。他只不過是想要有人在旁邊推波助瀾，只是，利威爾卻從不說那些不負責任的話語。

語言也是一種責任。在自己脫口而出的那個剎那便是一種對自己下定決心的默認。艾倫並不是為了想要讓那個讓他背上黑鍋的人去死才說出那句話的，一如他所氣憤的源頭早已消解了。

他哭泣了很久，思忖著利威爾的話，最後他對利威爾說：「那麼，利威爾先生你自私嗎？」

在利威爾抱著他回房間並開啄吻他全身的同時，他聽見對方這麼回覆他：

「我為了你而自私。」

半模糊中他憶起了這件事情，不自覺地他自己找到了答案。

利威爾不是對他好，是為了他而自私，所以無限地包容著自己。

他輕笑了出聲，也引起了剛好返回房間看著他獨自傻笑的利威爾注意。

就像是又被引起興致似的，利威爾又脫去了自己和他的衣裳，沒有發出支言半語，甚至就著艾倫體內還殘留著他自己的精液就這樣插了進去。看著艾倫雖面露驚訝卻絲毫沒有反抗甚至用自己的雙腿將他攬得更深入的姿態，他下意識地扶著艾倫的腰際，規律卻又快速地擺弄著腰際。

「啊啊……那裡……好舒服……」

累得一塌糊塗的艾倫已經無力再讓自己隨著他擺動，只是盡情地讓自己溺在快感當中。利威爾勾著笑想要靠近艾倫吻住他時，被對方用手擋住，還一臉嫌惡地說：

「你剛抽菸，很臭。」

「你還有餘裕管這個嗎？」

像是故意似的，利威爾用力地朝著艾倫敏感的地方抽動了一下，瞧著艾倫瞪大眼睛嘴裡漾出了吟叫，他才低下身用舌頭舔試著艾倫的手掌，示意叫他放開。

然而，艾倫不甘示弱地在呻吟當中斷斷續續地說著自己方才所思忖的事情。

「為、什麼──對我、啊……那麼好呢！哈啊！」

「你在說什麼，你不希望我對你好嗎？」

又是一陣瘋狂的抽插，艾倫的理智幾乎要被剝削殆盡，卻還是不認輸地說：

「不、不是的！我……啊啊那裡、不要……我不是你想像、的那麼好啊……哈啊！」

利威爾彷彿看見被手臂摀住的臉龐似乎在淌著淚，不曉得艾倫又是想到什麼而氣憤著自己，他伸手扳開了艾倫的下顎，另一隻手則將手臂拿開，像是要將艾倫肺中的空氣吸吮殆盡般的吻落了下來。

直到艾倫近乎哽咽的情緒平復下來後，利威爾才像是安撫一個情緒不穩的嬰孩般抱起了艾倫。在一下子姿勢交換時，溢出呻吟的艾倫死死地抓住了利威爾的背脊，他才緩緩道出：

「我、不是不喜歡利威爾先生對我好。只是、我不知道我做不做得到像你對我好那樣對你好那樣。不會說好聽的話取悅你，也從沒讓你對我撒嬌過，更別說幫助你工作什麼的……我先說好，你可不要對我說我只要待在你身邊那種蠢話。」

利威爾以為自己深愛的小鬼又有什麼煩惱，但聽來卻是庸人自擾的話語。他感到有點好笑，也有點為這種不安感到自責的艾倫覺得可愛得不得了。

他吁了個長氣，似乎不想讓對方再有反駁的餘力，就這樣雙手抱著艾倫開始律動起來。

「啊啊、等等……怎麼開始……嗯啊！」

他愉悅地聽著艾倫尖細而甜膩的嗓音，邊說：

「艾倫、我說過了吧？我為了你而自私著，既然是自私的，那麼便是『自由』的。我喜歡你對我撒嬌的模樣，因為我自私著；我喜歡你在我身下、對，像這樣只會對我淫亂的模樣，那也是我自私著；我喜歡你在工作上不悅的時候對我抱怨，然後因為說得太過分而對我道歉的樣子，那也是我自私著。就只是如此，又何須理由？」

「你、你這是……啊啊啊哈嗯……盲目啊！」

幾乎要將他雙腿張開到最大的利威爾將艾倫壓回床上，在抽插的水滋聲和烘熱起來的腥味交雜下，艾倫有些恍惚，他總覺得自己的煩惱真是多餘到在利威爾眼裡都只是粒不起眼的沙子而已。

利威爾狂烈地撞在艾倫的最深處，直到艾倫仰起頭，在胡亂叫喊中高潮後，自己也再一次將白濁的液體射進艾倫體內後，他臥躺在艾倫身邊，看著又陷入朦朧迷糊狀態的艾倫，輕聲地回答了剛才艾倫的問題。

「艾倫，你沒聽說過一句話嗎？」

「什、什麼？」

盈滿著水氣的金眸傻裡傻氣地盯視著他，就是這樣單純的眼神讓他著迷。

利威爾傾上前，吻著艾倫幾乎要瞇上的眼臉，說：

「愛情、就是盲目著。」

──所以才會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