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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艾倫被救出的梗

 

 

艾倫回來了。

明明是用著自己雙手救回來的孩子,但承載在雙手的重量卻是輕得令人陌生。

他嗅到男孩身上帶著令人作噁的血腥味以及帶著鹹味的淚水。利威爾不敢想男孩遭遇到了什麼樣不人道的對待,越是想著,心中的憤怒之火便無法消解下去,甚至還有波及他人的危險性。因此他只是抿著雙唇忍耐著,他瞧著男孩光裸的上身不斷發顫著,便將身上的綠色披風把男孩包得牢實後再重新抱起,這一段期間,男孩始終沒有醒來。

回到本部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讓一個人從昏迷期間重新甦醒過來。艾倫朦朦朧朧地在顛簸的搖動下醒來,看著蔚藍的天空慢慢融入在自己金色眼眸裡,他忽然覺得眼前又開始模糊起來。一伸手,才知道自己雙眼乾澀地擠出了無機質的淚水。那並非是情緒激動而落下的,而是一下子接觸到刺眼的光線、灼人的空氣,一下子刺激到而自然而然的淚水。然而,他那自然的反應卻引起了與他一同乘著拖車的利威爾的注意。

「醒了?」

在啟唇的同時,利威爾同時用手指拭去艾倫盈滿在眼眶內的透明液體。看著男孩楞了楞點著頭,想要說些什麼但一到嘴邊又吞了回去的困惑表情,利威爾曉得這小鬼大概還搞不清楚現在身在何處、要往哪裡去吧?於是他只是短短說了句「沒事了,到本部還有段路,再睡會兒」來應付著男孩滿腔的疑問。

不過,艾倫似乎並非想要瞭解事情脈絡,而是想要傳達埋藏在心中的各種事情。但他感覺排山倒海的疲倦感湧了過來,最後仍是順著利威爾的話點了點頭後,又閉上了眼。

 

 

身體被溫柔地擦拭著,即便是被鐵鍊捆住而發疼的四肢也被用著適當的力道按壓著。彷彿整個身體浸在溫暖的水池當中,溫暖地幾乎不想睜開眼。可以感受到和煦的陽光照在自己的肌膚上,刺刺癢癢地像是撫弄著他身上所有的細毛。艾倫不禁想,如果能這樣沉睡下去便好了。不過他這個想法很快地就被耳邊不斷呼喚他名字像是蚊蚋般的聲音所打擾。

「艾倫。」

像是在平靜無波的水池中丟了顆石塊似的,在他不斷沉落意識中猛地拉他一把。他終於願意浮出水面呼吸似的,狼狽地弓起身,卻異常地像是溺水者般的不斷咳嗽。

不斷地吐氣和吸氣讓他感覺胸腔疼痛不已,抓著自己單薄的衣裳領口,不斷想要讓自己呼吸穩定下來,卻只是讓自己更加紊亂。驀然的恐懼爬上了自己,金色眼眸裡不斷滲出了液體。

此時,此刻,一雙強而有力的手將他攬了過去。

如同為冰冷非常的身體注入一股暖流。

耳邊傳來的是噗咚噗咚規律的心跳聲,「冷靜點」仍舊是毫無抑揚頓挫的平靜口吻從自己頭頂上響起。

他試著聽著心臟穩健的跳動邊調息著自己的呼吸,最後緩和平靜下來。

「兵、兵長,我好些了。」

「是嗎?」

沒有把艾倫的失態和自己的動作做一個解釋邊輕然放開的利威爾睜也不睜的凝視著艾倫,這讓艾倫感到困窘,但隨之腦袋晃過了許多影像。

包括那些在洞裡所聽見的有關自己的、有關父親的,那些對他而言腦袋無法裝承的各種事情。

「那個、兵長,可以聽我說一些事情嗎?」

利威爾並沒有答覆,艾倫低著頭沉默半晌,最後將對方的沉默當作默許,開始緩緩說起。

「我……殺了我父親,父親殺了希斯特莉亞的家人……」

忽地、艾倫感到像是有著什麼哽在喉間似的,他想要吐出來卻是無能為力,最後他只能噤語不言。

「你、只是想要說這些?」

「……嗯,或許吧。」

雖對於對方的冷靜反應感到驚訝,但一想這才是這個人真正的反應,艾倫不自覺莞爾。

明知道自己心裡的衝擊是怎麼樣都無法平復下來,也或許在要抱怨天底下的不公平之前,無法讓眼前的事實也跟著重蹈覆轍的決心佔滿了全身。事後,也沒有辦法去挽回本就已經發生的殘酷現實。

一如他自己本身被迫擁有巨人之力一樣,一如父親殺了人,一如他殺了父親一樣,那些都是現實,但卻無法將他想要驅逐巨人、想要到壁外世界的決心給抹殺掉。

然而,他想,那麼現在為什麼在兵長面前說著像要渴求什麼安慰的懦弱話語?

耳朵和雙眼都赤紅灼熱不堪,利威爾靜然不語以及沒有任何迂腐安慰之語的舉動反而讓艾倫混亂的思維平息下來。聽上去是極其冷漠的言語,反觀上卻是近乎溫柔甚至是這個人最坦率不繞圈子的答覆。

將心中的污穢嘔吐出來,旁人的第一反應會是面露著厭惡並且退避三舍,或者是拿起紙巾朝著他投射出無謂的同情。

若是利威爾兵長則會是靜默地等到他吐到連胃裡的酸水都吐不出來後,用著一般人認為可能近乎於無情的語調說「吐完的話就收拾乾淨」後,便會將他置之不理了吧。

然而,在那天的晚膳絕對會是易於入口的粥品。艾倫瞭解著,對於利威爾兵長而言那已是他所能做出最大的安慰……啊、錯了,那是這個不擅長言語的人最大的最直率作法的溫柔了。

「艾倫。」

利威爾又輕聲喚了他的名字,下意識轉頭過去時才發現對方靠到他臉極近,就差那麼幾釐米就觸碰到嘴唇的艾倫睜大了眼睛驚愕地像木頭人般瞪視著對方墨藍色深邃的眼眸。雙唇顫抖著像是要說點什麼化除這樣的尷尬場面,最後是利威爾主動退開了這樣令人感受到心臟韻律不整的距離。

一如既往地,用著他慣有的平淡無波的語氣,伸手摸著他略長的髮絲,臉上的表情慢慢變成了緊皺眉頭的苦惱模樣。

並非沒有看過兵長這樣子的表情,而是像這樣雙眉往鼻翼中間方向集中,漸漸皺起的動作除了生氣之外,似乎與「苦惱」這兩個字完全無法想像能夠扯上關係。甚至是在摸撫著他略長的頭髮這樣奇特的時機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讓他更加不解了。

「兵長,我的頭髮怎麼了嗎?」

好不容易把心中疑問吐出,隨之得到的是利威爾下一秒將撫弄他髮絲的手縮了回去,以著像是不經意碰觸到的口吻回答:

「長了。」

「嗯……沒有注意到就……」

「看了礙眼。」

「欸?」

「不是在我監視下所長出來的東西都覺得礙眼。」

艾倫無法答覆這樣子有點瘋狂但又甚可瞭解的宣言,只是對於這樣帶著有些孩子氣的兵長感覺到莫名親近。

「原來兵長也會說這種話……那麼請幫我剪掉吧?」

沒有猶豫不決,艾倫低下頭,露出了白皙的脖頸,就如在砍殺巨人似的。

同樣的,利威爾也沒有絲毫猶豫,他起了身,往艾倫隱隱約約可以看見皮膚下血管脈動的肌膚下,傾下了身。

 

啾。

 

如同泡沫破裂的聲音響起。

一瞬間,艾倫立即摸了下後頸,在聽到一句「別撒嬌了,小鬼」的同時抬起頭,看見的卻是已掩去木門的背影。

他不禁大笑。

很快地,這聲大笑,化成了痛哭。

 

明天,再拜託誰把頭髮剪了吧。

 

咖唰──咖唰──

耳邊,已奏起金屬交錯落響並與自己縷縷髮絲融合而起的悅耳聲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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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雀巫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