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日記

※現代paro，試想利威爾、讓、艾倫是兄弟的妄想。

※這系列主利艾輔讓艾

※並沒有前因後果，可當作單篇閱讀。

各位一定有這樣的經驗，在你長大到某個年紀時，你身旁的人，例如父母、兄弟姊妹，甚至從小看你長大的鄰居會露出像是緬懷過去般的表情，對你侃侃而談你小時候所做過的蠢事也好，可愛的事情也罷，你看著那些人的表情，會有怎麼樣的想法呢？

是覺得「原來我以前是這樣的喔」？

還是「我都不記得了呢，這是在講別人的事情吧」？

即使你無法坐時光機回到過去，但你一定在內心深處默默對於這樣逕自講著自己事情而沾沾自喜的人感到厭惡吧？

但是總會有一兩件事情會在你小小腦袋裡留下深刻印象吧？

是的，譬如那些……

※

在闡述他的故事之前，必須要先瞭解艾倫．耶格爾的家庭成員。因父母親工作之故而在海外出生的他直到三歲才回到國內生活，那時候他才知道自己有兩位兄長：讓．耶格爾，僅僅大他一歲的兄長，或許是因為年紀相近但思想各有衝突的緣故，到現在仍是維持每日一小吵三天一大吵的惡劣關係。利威爾．耶格爾，大他十五歲的兄長，對於艾倫而言大哥是個面惡心善的爛好人，聽母親說自己三歲被帶回來時，看見利威爾一點都沒有怕生的反應，他想那時候的自己早就看透大哥並非外人所說的兇惡印象了吧？

他現在所要講述的是他五歲所發生的事情。他對於那段記憶幾乎是聽別人的言論在加上自己的模糊印象所拼湊出來的。

夏日。炎熱無比的天氣幾乎只要一出門就可以感受到毒辣的陽光刺在肌膚上的疼痛感，卡菈．耶格爾此時正一手撐著洋傘一手牽著今日就要升上五歲的艾倫。

結束海外的工作而回到國內的卡菈．耶格爾為了能夠專心照顧方年幼的艾倫和讓決定當一個專職家庭主婦，為了感謝多年來照顧讓的佩特拉也將她引薦到自己工作的公司裡。

由於自己多年都在海外工作，一下子從忙碌的生活變為家庭主婦的她難免有不習慣的地方，但最讓他不習慣的莫過於是已經升上大學的大兒子利威爾。

「把那個東西放下。」她還記得自己有一次要拿櫃子上面的儲藏箱時，恰好被利威爾看見，馬上就被他厲聲地阻止了。雖然她常對利威爾勸說不要把她看成老奶奶一樣連搬個東西都要瞻前顧後的，不過每每拿出這樣的理由時，利威爾總是皺起雙眉，沉默半晌讓周遭的氣氛變得無比糟透後，在他臉上雖然有想要表示意見，她也樂於等待自己兒子的坦然，不過最後仍是讓利威爾以一句「這是我該做的」來作為結論。

卡菈抬頭望著刺眼幾乎睜不開眼的陽光，想著如果讓自己大兒子知道自己在這樣的艷陽高照下還帶著艾倫出來他一定會大發雷霆吧？不過，今天是艾倫生日，丈夫上班、利威爾今天早上有課也不在家、讓則早就跟朋友的孩子出去玩耍了，她想著今天該要去買個蛋糕慶祝但也不能放艾倫在家裡，索性便一起帶出來了。

鮮少出門的她是因為方從海外回來，市街面貌早就改變了許多，附近的鄰居盡是自己所不認識的，要重新打好關係也還需花上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除了倚靠佩特拉廣大的人脈讓她一開始還不至於遭受到排擠，一方面是全因為艾倫與生俱來的親切感也讓她逐漸在鄰居圈裡不至於過於難堪。

低下頭，他看見艾倫雖滿頭大汗但那雙小手仍死緊著牽著她，一點兒都沒有放慢速度的樣子，卡菈此時四處張望了半晌後，看見不遠處有一家咖啡店，裡頭似乎也沒有什麼客人，她低下身，從隨身攜帶的提袋裡拿出了手帕，輕柔地逝去艾倫臉上的汗漬後，她溫和地笑說：「艾倫啊，走得很累了吧？」

「嗚嗯，不會！」艾倫用力的搖著頭，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說：「跟媽麻出門很開心，不會累！」

「是嗎？」卡菈伸手摸撫著艾倫柔順的棕色髮絲後，重新牽起艾倫的手後，指著咖啡店的招牌再度綻起笑容說：「我們先去吃點好吃的，等下再去買晚上的蛋糕，好嗎？」

對於母親的建議，五歲的艾倫用大大的笑容作為回覆。

「嗯！」

※

一拉開大門，撲鼻而來的是濃郁的咖啡味，艾倫則是對於這樣的味道有些不習慣地狂打噴嚏，讓卡菈睜大眼睛楞了楞後才蹲下身拿出衛生紙將艾倫鼻子裡流出的鼻水擦了擦，也不忘回過頭向店家苦笑著致歉。

家中並沒有喝咖啡的習慣，對於咖啡那種濃烈的味道對於小孩子來說或許是過於刺激的味道吧。正當卡菈想著是否要找別家店時，一轉眼就看見艾倫已經蹦蹦跳跳地趴在櫃台前的玻璃櫃，鎏金色的雙眸睜得大大地盯視著玻璃櫃裡裝飾美麗的各式蛋糕，就只差沒有誇張地留下口水而已了。

看著自己小孩子如此天真的反應，卡菈不禁失笑，也跟著彎下身笑吟吟地說：「艾倫想吃哪個？」

聽見母親這樣的提問，艾倫眨了眨眼望著母親一下後，卻是頷著臉搖搖頭說：「艾、艾倫忍到晚上吃就好了！」

「是嗎？可是現在離晚上還有很久呢！」對於自己小兒子如此忍耐自己的慾望，卡菈真不知道該說這個孩子真是可愛還是真該為他心疼呢？

他回想自己三個孩子都是如此得為她和丈夫著想，尤其是利威爾。雖然從海外回來後聽佩特菈提起他叛逆的那幾年事情，她既是感到自責既是心疼；他曾好幾次想要找利威爾兩個人母子好好聊一下心事，可利威爾總是用各種理由推託其詞。她想，利威爾只是不想讓她再擔心了吧？

卡菈看著艾倫緊抓著自己的褲子忍耐的樣子她也看得不捨，她抬起頭對著店員指著玻璃櫃裡其中一塊黑森林蛋糕說道：「不好意思，請給我那塊黑森林蛋糕，還有兩杯蘋果汁，謝謝。」

當卡菈向櫃台結完帳拿著餐點正要找尋位置坐時，艾倫卻緊抓住自己的衣服下擺，她低下頭，看見艾倫嘟起嘴，一臉不悅的模樣。見著自己孩子如此可愛的反應，做母親的她差點沒當場笑了出來，這時候如果對艾倫說任何一句話，他大概會彆扭地連吃都不會吃他手上拿的蛋糕吧？於是卡菈也不顧艾倫那憋屈的模樣，逕自讓他抓著自己的裙擺正要走到店內的空位坐下時，「噹啷」一聲，隨著店員職業式地喊了一聲「歡迎光臨」，卡菈無意識地往門口一瞧。

「欸？」

她與同時走進來的人同時愣住。

最後是對方看了看她之後，又將視線轉移到抓著卡菈褲子的艾倫，見著艾倫那本來快要哭出來的面容一瞬間化為燦爛的笑容時，他吁了口氣，有些無奈地張開雙臂，說：「過來，艾倫。」

那一瞬間，艾倫放開了抓著卡菈裙擺的手，嘴裡嗚嗯發出意味不明的呻吟，但他又隨之抬起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直到卡菈露出坦然的笑容說「去吧」時，他才哇哇地亂叫著。

「利威爾哥格────」

他衝向前直接撲向利威爾懷中，讓利威爾不費吹灰之力將他抱起，利威爾看著母親露出疑惑的眼神時，他在卡菈尚未問他時，他便先回答了：「剛好下課，經過罷了。」

「經過……是吧？」卡菈露出的笑容讓利威爾感到有些不自然，這也難怪，畢竟是自己的母親，說不定這女人根本就知道今天他其實是蹺課去買艾倫的生日禮物這件事情她都心知肚明。

不過卡菈並沒有想要追問的意願，隨後她也向櫃台點了一款較為不甜的蛋糕後，母子三人便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外頭的陽光仍然刺眼，但室內冷氣加上咖啡店放送出來的爵士音樂，足讓人放鬆平日緊張的精神。

艾倫坐在利威爾膝上，正要拿起叉子戳向蛋糕時，馬上被利威爾一手阻擋。

「艾倫，吃東西的時候要怎麼樣？」

被如此提問的艾倫，邊望著被高高舉起的蛋糕邊嗚噎躊躇了半晌後才開始答覆。

「要、要先坐好。」伴隨著這句話，艾倫馬上正襟危坐。

「然後呢？」

「手肘不能放在桌子上。」

「嗯？」

「要圍上餐巾……」說完這句話後的艾倫仰起頭看著利威爾，如珠子般清澈的眼神正朝著他投向疑問。

只見利威爾扯下頸間的領巾後，平放在艾倫的腿上，淡然地說：「幫你圍上了，接下來呢？」

「嗯……開動之前要說：『我要開動了』！」

艾倫粲然一笑地望著利威爾，就像是要討獎賞似的，對方也沒有讓他失望，嘴角咧起了微微弧線，摸撫著艾倫棕色髮絲說道：「很好，還不錯。」

從頭到尾帶著奇異微笑看著這一切的卡菈終於出聲。

「利威爾，你什麼時候將你的弟弟教得那麼乖巧了？」

「啊？」正在幫艾倫將蛋糕切小塊丁狀的利威爾直直地注視著自己的母親，他偏頭思索了一下，最後低下頭邊繼續動作邊說：「我並沒有教艾倫這些事情。」

「那麼是……？」

「這些只是從前母親教我的再傳承給艾倫罷了。」利威爾輕描淡寫地說道，灰青色眼眸下帶著有些緬懷的神情。

卡菈楞了楞，她努力地從自己以前養育利威爾時的記憶，但最後她還是放棄地搖搖頭，隨後他將視線轉移到窗外。

她想著，20年前自己知道懷孕時是怎麼樣的心情？

是害怕？是恐懼？還是高興呢？

她望著自己兩個孩子和睦的樣子，原本以為利威爾會很討厭自己的弟弟，畢竟整整差了十幾歲；雖然平時利威爾對讓兇得要命，讓也會不肯認輸的跟自己的大哥對峙，最後仍會拜下陣的讓卻還是沒有在嘴上嚷嚷說自己討厭利威爾。而眼前的艾倫更不用說了，該說是天生的氣質相近或是利威爾那劍拔弩張的氣氛只要遇上艾倫就化成柔軟的盾劍，即使也曾看見讓與艾倫因爭吵著某樣東西而被利威爾教訓的場面，但總不會維持太久，艾倫又一個勁兒的黏在利威爾身邊了。

一想到這裡，做母親的卡菈不禁莞爾。

「媽麻！」突然間他聽見艾倫喚著她，才回過視線露出困惑說：「怎麼了？」

艾倫指著她桌上尚未吃食的蛋糕問道：「艾倫可以再吃一個嗎？」

「這個嗎……」她笑著，眼神卻是對著利威爾說道：「艾倫問看看利威爾哥格要不要給你吃啊？」

「喂……」隨之發出抗議聲的利威爾正想要發難時，艾倫那雙閃動著期待眼光的眼眸已經像把尖銳的箭弩直直朝著他心臟射進去了。

「隨你便。」

「謝謝利威爾哥格！」

然後，利威爾又遭受一次出其不意的攻擊。

※

看著桌上的相冊，艾倫邊撫摸著那有些泛黃的相片，邊回過頭問著身旁的母親有關照片上的過往。

其中一張便是與大哥利威爾和母親在現今已經拆卸的咖啡店前所照的相片。方才聽著母親娓娓道說的往事，雖然自己已經任何印象都沒有了，唯獨記得當時候所吃的蛋糕比當天慶生蛋糕還要美味這點已經滲入自己的記憶裡了。

「艾倫，你還記得當時候利威爾送你什麼禮物嗎？」他聽見母親這麼問道。

「記得。是星星罐。」那時候，包括自己父母親在內，鄰居都是送他有關玩具之類的東西，只有大哥送了他一個玻璃罐，裡頭只有裝了五顆紙作的星星。

明明那時候他才五歲，大哥卻用著像是對大人才會說的話說：「你每年做一顆星星，然後思考這年你完成了什麼？還有什麼沒有完成的？」

如今，他即將十五歲了。

玻璃罐裡的星星也該裝進第十五顆了。

此時，母親望著壁上時鐘後，說她也該準備今天的生日晚餐了便起身走向了廚房，臨走前還不忘囑咐他今天他是壽星，所以只要好好的在客廳等著慶祝就好了。

看著母親熟稔地綁上廚房圍裙後的背影，他想著：

十五年，這段不長不短的人生中，他完成了什麼？又還沒完成什麼？

而自己的大哥在他多出他一倍的人生中，完成了什麼？又還沒完成什麼？

「喂！艾倫！快來幫忙拿蛋糕啦！」

驟然的開門聲以及熟悉的聲音斷了艾倫的思緒，他稍顯不悅地起身，朝玄關門口吼著：「讓！你是忘了我是壽星啊！」

「壽星就最大是吧！快點來拿啦！還不只蛋糕啦！」

聽著自己二哥那瞧不起人的態度，艾倫雖仍感到老大不爽，卻還是從榻榻米上起了身，朝門口走去。

然後，他在玄關門口愣住了。

除了那龐大的不知尺寸的蛋糕外，他看見跟在讓身後的利威爾手上拿著比蛋糕更貴重的物品。

他手指有些顫抖地指著那物品問道：「那、那個望眼鏡是怎麼回事啊？」

「嘖！這花了我一個月的打工錢還有大哥半個月的工資喔！」

「咦？！」聽見讓的說詞，艾倫差點沒當場暈過去。

「臭小鬼，誰讓你說嘴的！」

「好痛！」直接被搥了一拳的讓吃疼叫喊一聲後，看著艾倫一丁點都沒有要幫他拿蛋糕的意願，他撇了撇嘴，直接拎著蛋糕繞過艾倫的身體往廚房走去。

此時，利威爾雙眸注視著艾倫驚愕的表情許久，最後他仍是用著無溫度的語氣回道：「星星罐裡你寫著想要望遠鏡的吧？」

「欸……啊、是啊。」所以你就買了？

艾倫的眼睛透露著這樣的疑問，利威爾直接深深嘆了口氣，隨之往艾倫的身子靠近了些，用空出的手拍了拍艾倫的頭，說：

「我不是說過：『要你去想完成了什麼？沒有完成什麼？』」

「所……以？」仍舊如十年般透徹潔淨的眼眸望著利威爾，他只需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對於這樣無言的提問，利威爾只是淺笑著，隨之露出一如既往的嚴肅表情說：

「在你還沒有能力完成之前，我『暫時』幫你完成。」

「暫時……啊？」

「之後看你怎麼歸還了，艾倫。」

最後，利威爾又拍撫了一下艾倫的頭，接著他舉著那過度龐大既沉重的望遠鏡走向了樓梯，隨之身影隱沒在轉彎處。

艾倫盯著利威爾的背影許久，他感到有些困窘，方才嘴裡差點吐出了一些話語，卻沒有說出口。

嘆了口氣，他決定先安穩過完今天的生日再說了。

認定自己不會說出這麼丟臉的言詞，也是一種期待。

他是這麼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