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日記

※妖怪paro，妖怪利威爾X古董店艾倫。

「雖然我是沒看過你們說的那個被殺死的人類，但是照他還拿走花瓶這件事情來說，是那從我身上分離出來的那傢伙所為的。」

於是，利威爾的一襲話被顛覆了他們之前所有的推理。

什麼用馬櫻丹慢慢下毒？什麼熟人所為？結果最終還是歸屬於妖怪所為嗎？

讓的雙眼露出的驚愕和困惑，卻也馬上有了個疑問；這個疑問也無外乎別人也發現了，他看著艾倫隨即站上前，蹲下身，對著貓型態的利威爾問道：

「但是這個事件是比利威爾先生掉落到我家還要更之前的事情吧？」

「分化這件事情很早之前就開始了，只是……最近才終於一口氣爆發出來罷了。」擺動著尾巴，他看著妖物之森的深處一眼後又回過頭看著艾倫：「反正路還長的，想聽我廢話就過來吧。」

利威爾沒有正面回應艾倫的問題，只是逕自跨過自己那荒蕪出生之地，緩緩地步入森林深處。

其他人初始還傻楞地待在原地，直到艾倫欸地一聲後，隨即起身跟在利威爾身後而去，讓、亞妮、貝爾和萊納面面相覷了一眼後才匆匆跟了上去。

除了艾倫之外，其他人是第一次踏入妖物之森這個被明文規定禁止進入的森林裡。

夾道上盡是高聳雲天的老樹，地上也像虯龍般爬滿了粗細不一的根枝。除此之外，樹林裡也長滿了不計其數的各種藤類，攀爬、垂掛、扭曲成各種不可思議的形狀，彷彿它們擁有著生命似的。

「不要太靠近那些植物。」

這句話不是走在最前頭的利威爾所說的，而是亞妮所言。

「這些……可能跟我們所知道的植物是不一樣的。」

「有些可能已經開始妖化了。」貝爾說。

「有些可能我們連碰觸都沒法碰觸。」萊納說。

「這麼嚴重嗎？」發出疑問的是讓，他將因好奇而伸出手想要觸摸的動作縮了回來，隨口向沒有回過頭探看他的其他人問了這句。

「即使沒有，在不熟悉的環境下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亞妮冷冷地說了這句話後，腳下的步伐又增快了些，讓恍神了下才也增快了腳步追了上去。

艾倫安靜地跟在利威爾身後，他一直等待著他方才的疑問是否會有個答案，但對方就一直是沉默不語著；他原先想要耐心等候著，或許現在的時機不好，但當他們步入森林深處仍是沒有一句話對答時，才終於禁不住提問了。

「利威爾先生，你還沒……」

「啊啊，我知道，但要從哪裡開始講……」

「嗯？」

「艾倫。」

利威爾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緩步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跳上了他的肩頭後望著後方等待著亞妮他們都聚集過來後，他才跳上另外一頭的樹枝上，以為他要開口卻是不斷看著他越跳越高，他們仰著頭，直到雙眼已沒了利威爾的身軀他們才赫然驚覺事情的嚴重性。

「喂……那傢伙該不會想要丟下我們不管吧？」

「他還需要我們去幫他奪回『他』，不會就這樣消失的。」亞妮沒有半點思索回答了讓的問題，但那雙擔憂的紫色眼眸仍是偷覷艾倫一眼。然而，艾倫並沒有附和她的話僅僅只是維持著仰頭的姿勢。

等待著。

艾倫曉得他只能等待著。

雖然說來可笑，但經歷過母親的事情後，似乎也就習慣了等待。他沒有瞧見亞妮他們四個人已經在找可以棲息的地方坐下了，唯獨只有他還堅持站在園地，他估算現在的時間還沒有到日落時分，頭頂的陽光從樹葉間滲透下來，流洩一地的金黃光芒就如他雙眼般璀璨，然後他在樹梢看見了複數的身影落了下來。

幾乎沒有任何聲響，落在微濕泥土上的身影總共有四個，他們並非有展翅高的翅翼，但在落下的那一刻艾倫彷彿看見鳥般的羽翼在他們身後似的。

亞妮他們也隨之被這樣突然出現的四個『人』隨之起身，本已經立起警戒姿態的他們卻在艾倫定睛一看後，雙眼布滿了費解，接著喊著其中一『人』的姓名。

「佩特拉……小姐？」

他對著逆光下身形最小的身影喚著，此刻，其他人也發現貓型態的利威爾也從佩特拉的肩上跳了下來。

「剛去找他們了。」

利威爾淡然地說著這句話的同時，艾倫瞧見除了他之外一直沉默不說話的亞妮他們卻已經要發難了。

這也難怪。本以為想要知道真相卻被先引誘到森林深處，一時不見蹤影卻是去尋著自己的夥伴。但艾倫還是選擇相信。

「我討厭講太多次。」

爬上最近的一顆岩石，利威爾正襟危坐的模樣雖在外表仍是貓型態來說是極為滑稽的，但那似乎是與生懼來的威嚇感卻仍讓在場的人全數噤聲。

「先聲明一點。妖怪殺人、吃人，那些都是天經地義的，那些都是為了攝取力量，無關我跟你們相遇是前還是後，在那之前似乎從我這裡分化出去的傢伙為了快速攝取力量就開始殺人的樣子……」

「而攝取力量到了最後轉為藉由從身為本體來奪取力量了嗎？」

伸長前驅，利威爾看著亞妮雙眼深沉地看著他，而從她嘴裡吐出的話語雖是問句，但卻儼然是個肯定句。

「就是如此。只要是妖怪，無論是怨念生起的，還是脫離壽命正常道路的，沒有循著妖怪的道路走的話，大概就會走偏到連魑魅魍魎都無法觸及的道路。」

利威爾輕笑一聲，雖發出的聲音像是被搔到癢處的喵嗚聲，但卻異常悲傷。

艾倫聽得出來那裡頭的話的意思是什麼，他所意指的又是什麼。

在遇到他之前，早在利威爾遇見自己祖父的那一刻就已不是正確走在妖怪之道上了。但是，什麼才是正確的妖怪之道？是如他所說的、如我們人類所知的那樣：無謂的殺人，然後攝取力量，這樣才是正確的嗎？可悲哀的現實是在利威爾都還沒發覺自己已經走偏路時重新遇見了他，而他這個存在以及之後的巧合正好催化了事情的嚴重性，甚至……

因為自己被黑影妖怪所傷害，而自身的妖毒也只有利威爾能夠救贖，卻也造成利威爾的力量一下子自傷的緣故而差點喪失了性命，如今還只能用著原本的型態現身，卻也無可奈何。

「艾倫，你是不是認為是自己的錯？」

忽地，站在身旁的佩特拉小聲地在他耳邊耳語著。

回過頭，艾倫雙眸閃著困惑驚愕，他偷偷覷了一眼利威爾的方向，但對方壓根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而是開始講起等下的行動；他將注意力再度面向露出微笑的佩特拉，此刻，他才好好注意到佩特拉的臉色非常蒼白。

不只佩特拉，其他三人都帶著倦容。

「不瞞你說，利威爾大人若不是恢復成貓的型態，他或許現在就死了吧。」

「死……為了……我嗎？」詫異的眼眸看了看佩特拉又看向利威爾，他低下頭，手掌緊握成拳，但此時佩特拉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如果你自責的話那麼就辜負了利威爾大人一心想救你的心情了。」

拳頭被溫暖的手掌包覆著，艾倫望著佩特拉溫和的笑容。

「一開始我們的確很怨恨你，不如說我們妖怪都是怨恨著人類。但利威爾大人比我們更加怨恨吧？然而，他還是願意救你這個人類，因此他也絕對不想要讓你責怪自己吧，這是利威爾大人的選擇。我們遵守著這樣的選擇，你也選擇不讓你後悔的選擇吧，我想那就是利威爾大人將你帶來這裡的緣故。」

凝視著佩特拉笑瞇成一直線的臉龐，艾倫也不自覺笑了開來。

「你們在那邊嘰嘰喳喳要多久？」歐魯終於受不了地向他們抗議著，佩特拉只是對著歐魯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後，拉著艾倫的手往前前進了些，繼續聽著利威爾接下來的言論。

「現在的問題是怎麼找出這個傢伙。」

「……你只是想要奪回自己的力量而已吧。」亞妮發出了不屑的語氣，紫色眼眸裡透露著「你只是想要利用我們這些人去做自私自利的事情罷了」。

利威爾擺動著尾巴沒有立即回應亞妮的提問，逕自朝著森林深處的路徑，走了幾步後，回過頭，像是在注視著誰又彷彿那焦距是空洞的，說：

「隨你們人類怎麼猜想。」

隨後，包括佩特拉在內四個人都紛紛跟著利威爾身後慢慢地消失在森林盡頭，艾倫也急忙地要跟過去，但立即被誰拉住了手，他轉過頭來看著一臉遲疑的讓。

「艾倫，你真的要去幫那個妖怪？」

「讓，對你們來說或許只是個妖怪，但對我來說利威爾先生是特別的存在。所以，無論他的目的是自私也好，或是另有理由也罷，他救了我這個事實是不變的，所以我，必須要去。」

那雙蜜金色的眼眸是如此堅定，令人無法反駁。讓緩緩鬆開了手臂，握緊著拳頭看著艾倫沉下臉而轉過身跟著佩特拉他們的腳步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