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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想利威爾、讓和艾倫是兄弟的現代妄想設定。 

※收錄於14年2月出過的本,已完售許久所以放出來

 

 

 

 

 

 

 

 

 

 

曾經有那麼一場電影裡頭有一段的內容是這樣的。

湛藍的蒼穹盡頭連接著黑藍色的大海,海洋中似乎隱藏著不知名的龐然大物在裡頭游動著;帶著3D眼鏡的觀眾們,都不自覺地伸出手往前摸索著那擺動的背鰭和甩動的尾鰭。陡然間,在水面上啪地發出重響的尾鰭揚起了波花,為了逼真,電影院還在這時開了撒水器,讓觀眾體會真的被濺起的水花浸濕的感受。

水花過後的水流從海中央傳到岸邊最後化成白色波浪打在沙灘上,沙灘上有兩個人在沙灘上不斷凝視著遠方,只是單純地望著海還是望著那隱沒而去的龐然大物,觀眾並不知曉,只是伴隨著哀傷的音樂和沒有台詞的心理演技,猛然間,心中那股強烈的想哭的欲望渲染整個電影院內。

明明沒有任何言語只有劇中人物的細微動作和輕柔的音樂卻讓整場的觀眾都熱淚盈眶。

電影不長,只有一小時左右。

唯一沒有哭出來的他走出電影院時順手將手中的宣傳單丟進垃圾桶裡,他繞過那些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觀眾們,看著方才被撒水器噴濕的手,莫名地覺得那像是污泥。骯髒無比的觸感讓他嫌惡地四處張望可以盥洗的地方,最後他鑽進了一旁的洗手間在洗手台前努力的戳洗著自己的雙手,即便經過的人都用著奇異的眼光看著他,他仍是執拗地洗滌著在自己眼中是如此髒污的手掌。

那是利威爾在父母親海外工作後的第一個月所發生的事情。

然後是經過了十年多載的今日。

他被床頭的鬧鐘吵醒,刺耳的響聲讓他一瞬間從久遠的過往被拔除到現實。

花了點時間甦醒自己的意識,漸然地,意識到今天何年何月何日,門口驟然響起猛烈的敲門聲和叫喚他名字的喊叫聲。

「利威爾大哥,你醒了嗎?」

雖然隔著木門聲調有了差異,卻仍可以聽得出來是自己小弟的聲音。

看來是為了今天的旅行而來上前催促的吧。

或許就是因為如此,才會夢到那麼以前的事情吧。

搔弄著自己睡亂的髮絲,打了個呵欠,看向仍是吵雜不堪的鬧鐘,他一拳揍了過去,啪地一聲,瞬間鬧鐘裡的機械發條蹦地全都掉落出來。終於感受到一絲安靜的他,這才願意從溫暖的床舖上下來,赤腳碰觸到冰涼的地板時他皺起了眉頭,就像是浸入夢中那片黑藍色大海一樣,寒冷無比。

張望著自己的室內鞋究竟丟去哪裡時,才終於在另外一邊方向的床舖下看見蹤跡。將冰冷的腳掌套入毛茸茸的室內鞋後,他走向大門,開了點縫,露出惺忪而帶著兇光的眼神,對著自己小弟說:「艾倫,下去,我五分鐘後下去。」

他當然瞧見那一瞬間艾倫發出了如貓鳴般的哀叫,但在自己頭腦還帶著夢中噁心餘裕當中,就算想要撐起平常的面容也無法做到了。

關上了門,他走進了盥洗室,看著自己那糟透了的表情,不悅地嘖了一聲。

『為什麼自己非得跟自家兩個弟弟一起去水族館呢?』

不斷想著這個問題,腦中卻完然想不起決定這件事情的起因究竟為何。

 

 

他們看著水族館外面用著漂亮的書法字寫著「海」,看起來就像是廉價的宣傳手法似的。

水族館不大,因為是非假日,因此來客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多。讓對著他和艾倫說先去買票後便走向了售票口,艾倫則是四處張望著,他隨口問了一句:「你在看什麼?」

「嗯?只是想如果是假日的話一定不能好好看水族館裡頭的水中生物了吧……我亂說的。」

看見自家小弟傻氣的笑容,利威爾終於記起來為什麼非假日的他們會在這裡了。

艾倫和讓的學校因為某些原因今日停課一天,這件事情大約是在一個禮拜之前他從艾倫口中得知的。原本這並不關他這個正常上班族的事情,只是母親聽到這個消息後,突發奇想地叫他跟那兩個那天會閒來沒事坐待在家裡的弟弟出去晃晃,也是如此臨時地跟自己的上司艾爾文請了有薪假後,在詢問要去哪裡晃時,讓慵懶地伸著懶腰說沒有意見,艾倫本來似乎說是海邊但卻在昨日臨時改口想要去水族館。

「海邊跟水族館究竟差別是在哪裡……」

那時候讓有些不悅地回覆著,在他們兩個差點又要因為芝麻小事吵起來時,本來就覺得兩邊都無所謂的他終於起身將他們揍了一頓後,下了個「要去哪裡是你決定的嗎?是我這個駕駛決定的吧?」當作結論。

於是,他挑了離家裡最近的水族館,也就是這個從門口開始風格就覺得特別怪異的水族館。

明明不是靠近海邊卻寫著『海』的水族館。

「喂!我票買好了,快點過來!」

從售票口出來的讓揮著手叫喚著他們過去,利威爾走上前去,順勢地牽起一旁艾倫的手,淡然地說:「走吧。」

他沒有看見對方對著他說:「好的,利威爾大哥」時露出燦然的笑容,或許是那個樣子早在他心裡呈現出來了的關係吧。

 

世界在踏入水族館內就化為一片藍色。

撲面而來的冷氣讓艾倫不禁起了個哆嗦,不自覺握緊自家大哥的手掌時還被對方露出擔憂神情問他「沒事吧」,搖了搖頭表示沒事後,等到身體稍稍適應冷氣的低溫後,他看見讓在一只半開放的玻璃櫃駐足著。

他拉了拉利威爾的衣袖,說:「讓看的東西似乎很有趣的樣子,去那邊吧,大哥?」

看著大哥點了點頭跟著他的腳步過去時,他這時才發現今天的利威爾大哥異常非凡。原本那應該有的游刃有餘或該說是處變不驚的態度似乎都看不到了,有一些不安、一些憂鬱和一些愁苦……還是那只是他自己的錯覺罷了。

他們走到讓觀看的玻璃櫃前,那裡有著可以讓遊客觸摸的海中生物,艾倫看著說明牌子上面寫著海參和海膽,下面註明著他完全看不懂的學名和各樣說明。

「喂喂!艾倫你快伸進去摸一下,超好玩的!」

拉起艾倫的手,完全沒有顧艾倫在一瞬間發出怒吼就把手進入冰冷的讓還故意讓他摸有著尖刺的海膽,但在下一瞬間,讓的手卻被另外一隻大手阻擋,抬起頭看向手的主人時,正好看見利威爾露出極度愠腦的表情,尖銳憤懣的語句與焉道出:「怎麼,讓你也想要玩是吧?那麼這一個讓你玩吧?」言訖,利威爾一把抓住讓本想要將艾倫的手壓向海膽的手,直接把他伸向離利威爾較近的海膽,此時,讓開始大叫。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啊啊啊啊,大哥!啊啊啊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趕了,請放開我啊啊啊啊!」

「啊、是嗎?認錯了嗎?」

尖刺的海膽緩然地蠕動著,利威爾瞇著眼看著讓冷汗淋漓的模樣,放開了讓的手,同時也將艾倫的手也拉扯過來。

幾乎被半抱住的艾倫楞了楞,抬起頭看著自家大哥那與平常鬱苦的臉,想著果然今天的大哥很奇怪,包覆在自己身上的詭譎感,讓他全身不對勁。

艾倫看著讓正在慶幸自己沒有被海膽刺到的時候,他同時瞧見利威爾看著他自己沾滿海水的手,似乎在思忖著什麼,臉色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大哥,怎麼了嗎?是剛剛被刺到了嗎?」本想要拾起手掌仔細觀察的艾倫卻被利威爾一手揮開。

「沒事。」他聽見大哥這麼說完後,放開了他握住的手掌,逕自地走離到外頭去。

等等!

這樣的字句哽在喉間發不出來,此時讓在旁邊似乎也注意到大哥的異樣,說道:「感覺、今天的大哥有點奇怪。」

「何止奇怪……有種大哥很討厭這裡的感覺。」

「討厭?」讓四處張望,看著水族館的遊客們,每個人都是帶著幸福的笑容,他不解地問:「這裡、有什麼東西可以討厭的嗎?」

艾倫搖搖頭說:「不曉得。」

仰起頭,艾倫看著藍色的世界,藍色的世界裡的生物,生物看似悠然自在的水泳著。

自由自在……嗎?

艾倫腦中似乎閃過了什麼,伸手去抓卻落了空。

他轉過頭對著讓說:「我還是去找一下大哥好了,讓你就隨便晃吧!」

「喂!」

讓大叫著卻只能看見艾倫奔跑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有些煩悶騷亂著自己的後腦,「啊啊,真是的!」

他踱了一腳後,再次張望著方才艾倫奔走而去的方向,最後才轉身往水族館深處走去。

 

 

艾倫在為了讓遊客能夠眺望遠處的海邊的看台找到了利威爾大哥。

即便水族館離海邊還有段距離,但似乎有海底隧道是可以讓限定名額的遊客進去參觀的,這一次的旅行是臨時性的因此並沒有預計這樣的行程。本來覺得有點可惜的艾倫現在卻覺得自己的任性讓自家大哥內心似乎很痛苦,不禁開始內疚。

他輕聲地走到利威爾身邊,對方察覺到他的存在卻沒有想要說話的意願。

天台上的人似乎比館內的人還要少,有種連自己心跳聲都能明確地聽見的錯覺。沉默地跳望著遠處的海邊,本想著是否該打破沉默的艾倫,利威爾卻在此時開了口。

「以前、我看過這樣子類似的電影。」

「咦?」看著大哥沒頭沒腦就開啟話題的艾倫,霎時不曉得該做什麼反應的他只好默默聽下去。

「也是這樣,有兩個人眺望著海邊,看著海洋裡潛伏的鯨魚,一個很簡單的畫面卻只靠著兩個人一個流著淚一個卻是大哭著來表示莫名的哀傷感。」

「……不太懂。」

利威爾終於轉頭過來說:「我也不懂。」

「咦?」

「畢竟那是我……大概國中時候一個人逃學時,看到電影院在放電影就偷溜進去看的。完全不曉得電影劇情的我就只是想要消磨時間罷了。那時候,電影院的人都哭了,我只覺得很可怕。」

「可怕?」艾倫覺得自己像在慢慢地挖掘自家大哥那一直深藏在心裡的秘密。

利威爾仰起頭,喃喃自語:「大海很寬廣卻像地獄。我像沒有魚鰓的魚生活在這個名為『現實』的大海裡面。幾乎要窒息身亡,卻又不斷掙扎。」

「是嗎?但是,大哥你還是活在這個世界裡不是嗎?」眨了眨眼,利威爾主過頭凝視著艾倫那完然沒有雜質的蜂蜜色眼瞳。

「因為,大哥為了這個家拼命地活著不是嗎?水族館的魚也是,他們被囚禁在那玻璃所建築的世界沒有錯;大海的鯨魚也或許是,寬廣無邊的海洋或許看似自由卻也是不自由的。那都是關乎於心不是嗎?」

「心……嗎?」咀嚼著艾倫的話,利威爾半懂半困惑的表情讓本來鬱悶的表情柔和了下來。

艾倫瞇起眼笑著說:「所以我才改變原本的主意來到這個水族館啊,大哥。」

「怎麼……回事?」

「因為有時候我也會感到害怕,想要去海邊、想要去、好想去啊,我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但大海是很雄偉的,在看著大海想著自己的微小,其實會感受到孤獨的……」拾起利威爾的手,艾倫說道:「但是水族館就不同了,在海邊看不見海邊裡面是什麼模樣,那裡面有著什麼樣的生命,看不到、觸摸不到,其實就跟沒有這個東西是一樣的啊。所以,我才想要來水族館。」

「是嗎?」利威爾問。

「是喔。」再度露出笑容,「而且,現在的大哥不再是沒有魚鰓的魚不是嗎?」

緊緊地牽繫著利威爾的手非常溫熱,相對著自己,就像大海一樣,幾近至骨髓裡的寒冷。

是嗎……是吧……是啊,自己已經不是那時候是一個人了。

「而且,大哥,你也該從深海魚出來吐口氣了吧?」

「哈啊?」聽著自家小弟一副就是在玩弄他的語氣,他不禁皺起眉頭嘖了一聲,伸出手指用力彈了艾倫的額際,「很好,不曉得深海魚可是很兇的嗎?」

摀住額頭發出哀號的艾倫囁嚅著:「是……我充分地感受到了。」

但在下一秒,利威爾略為冰涼的手掌卻覆了上來。

他緩然地推開艾倫的手,傾上前,在艾倫未及反應前,輕輕地在額頭上點吻了一下後,伸出手溫柔地拍了拍艾倫的頭後,將原本牽繫住的手再度握緊,恢復了往常艾倫熟見的表情。

「走吧,還有很多水中生物還沒看。」

楞了楞,艾倫踉蹌了一下才好不容易跟了上去,在要步下天台的階梯前他再一次回望著遠方的海邊。

那裡似乎有著什麼龐然大物擺動著他的尾鰭,將平靜無波的海面濺起了水花。

彷彿那一切是在曾經的夢裡見過似的,卻在消失之後,才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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