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個日記

※妖怪paro，妖怪利威爾X古董店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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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旭日東昇的早晨，利威爾甫一睜開眼就見著艾倫熟睡的臉龐在自己眼前放大，溫熱的氣息甚至吹起他的貓鬚，惹得他猛地打了個噴嚏，整個身體都豎起了毛，這一連串的動作連帶吵醒了艾倫。

「嗚嗯……早安。」

看著老早就跳得離自己有點距離的利威爾，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眼邊輕笑著對利威爾道早安的艾倫沒有繼續理睬一直處在警戒狀態的黑貓，則是看向其他一一醒來的人一個比一個臉上都佈上了疲倦之情，想必是一整晚都因為過度緊張而沒有辦法入睡的緣故。反觀艾倫自己卻是一臉清爽的模樣，讓打著哈欠一邊沒有特別意思地出口抱怨：

「怎麼你那麼有精神啊！」

「你在看守又不是我在看守，當然我精神好啊！」

毫不客氣反駁回去的艾倫露出「說這什麼傻話」一臉看著笨蛋的表情，當讓禁不住要跟著頂嘴回去時，隨即被一旁的亞妮伸手遮住了嘴，低聲說：

「安靜。」

正要吵起來的兩個人一下子就閉上了嘴，他們提耳諦聽著周遭的動靜，但很快地由利威爾迅速跳上樹梢觀察半晌後，直接告知他們只不過一些肚子餓的妖怪在附近走動覓食的騷動罷了。

「人類，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嚇成那樣。」

用前腳撓了撓臉，儼然對於他們的反應感到大題小作，利威爾自然地跳到艾倫肩上，擺動著分叉的黑色尾巴，即便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眼前僅僅只是一隻貓，但從牠身上擴散開來的氛圍卻不得不讓人感受到強大的壓迫力。

「叫我們不要那麼驚訝，但是利威爾先生剛剛也試跳到樹梢上去觀察了吧？如果真不在意的話也不會做此舉動吧？」

說著狡辯的話，臉上卻沒有任何羞恥，宛如說著這樣的話是理所當然的。艾倫露出微笑，就像與利威爾初遇時，那樣無法捉摸的笑容。

利威爾沒有出口反斥，而是直接在艾倫臉上劃下一道深深的爪痕。

「嘎啊──」

艾倫慘叫一聲遮住自己的臉龐，痛得哇哇叫的他在接下來的路途中都一臉怨恨地看著走在嘴前頭的利威爾。

他們仍是照著之前的羊腸小徑緩慢行走著，只是今天的路線已不是昨日那樣崎嶇難行的獸道，而是寬廣平坦的道路。看著道路上面明顯地有人刻意清理的痕跡，艾倫想著這個地方不是都是人人畏懼的妖物之森嗎？為什麼還會有如此乾淨沒有被污染的小徑，他正想要開口詢問，走在前頭的利威爾便已開口回答了這個問題。

「你沒看見這條道路兩旁都綁著奇怪的東西嗎？」

艾倫聞言，轉移注視前方的視線而看向旁邊，才注意到他們兩旁有兩條綁著白色三角旗幟以及各種符咒的繩索。此刻，也才發現在繩索外頭遠方有著無數隻面露兇色的妖怪正露出陰森閃著藍色火焰的雙眼朝著他們的方向注視著。

「這個是、不知道是個大僧侶所設下的符咒。」

亞妮一邊仔細觀察一邊說出自己的推斷，但同時也露出狐疑的眼神看著一臉沒事的利威爾和走在前頭的四隻貓妖，「但是你們怎麼一臉沒事的樣子？」

這個問題利威爾沒有擔任回答的角色，而是佩特拉綻開了笑容，露出「說這什麼蠢問題」的表情，說：「因為我們只不過是『不小心』活太長而變成的妖物，而不是任由自己的欲望異變而成的妖物。」

──那有什麼差別？

艾倫看著亞妮以及其他人臉上都露出這樣的疑問，他想那也是無可奈何的。

毋庸置疑地，對於是怎麼成為妖怪這回事都無法改變利威爾他們與繩索外那些妖物是同樣生物的事實。他們的差別性幾乎只要本人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畢竟力量強大的妖物也可以憑藉著自己的意志去控制自己想要獲取力量的欲望。雖然艾倫知道利威爾一開始成為妖物時是順著自己的欲望在擴大自己的力量，但中途因為自己祖先的關係而才控制住自己的原始欲望，而如今他帶領著他們走這條路也是為了不讓那些妖物傷害到他們才做的。

他可以理解，卻不代表別人可以認同。

然而，即便如此，利威爾他們卻沒有將那些眼光放在心上，繼續往前走去。艾倫則是加快了腳步，一把就從利威爾的後頸抓起了他。走在後頭的佩特拉和其他人都嚇呆了，想要出手阻止這樣舉止但艾倫卻又馬上將利威爾溫柔地抱在懷中，小聲地對著利威爾說：「抱歉啊，因為剛才真的被你抓得很痛。」

一下子被抓住後頸而失去反抗能力一下子又被溫暖地抱在雙手裡，利威爾真心搞不懂眼前這個人類到底怎麼回事，也就忘記要攻擊這件事情了。

眨了眨雙眼看著艾倫一臉愧疚的金色眼眸，利威爾不禁抬起前腳，輕碰了下艾倫的臉頰，說著：「你在害怕什麼，人類。」

被這樣質問的艾倫怔了下，隨後笑了出來說：「沒有的事，利威爾先生。」搖著頭，「還要請你帶路呢。」少年這麼說著。

前方仍是筆直無法看到盡頭的道路，黑暗如墨的遠方卻在男孩炯炯有神的眼眸注視下彷彿那裡有利威爾無法窺見的光芒似的。

※

濃烈得無法呼吸的血腥味從洞穴裡傳了開來，雖然有一大群妖物循著血腥味貪婪地湊了過來，卻被同樣濃烈的殺氣而只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髒死了。」

洞穴內驀地傳來一陣咒罵聲，回音讓整個聲音迴盪在整個森林間，所有本在觀察的妖物全都一哄而散。此時從黑暗裡走出來的是穿著黑色和服臉上掛著一張狐狸面具的男人。下秒他俐落地脫下了和服，直接將和服放在一旁的小河上批命揉洗著，本來清澈的溪流一下子就被染紅了，最後又被川流不息的水流又沖得恢復原本的模樣。

如果有誰有勇氣進入到洞穴內窺探，將會見到那裡堆著無數個已經看不出形體的屍體，有些甚至還在生命邊緣掙扎著，但很快地嘴裡的哀鳴化成了寂靜。

臉龐一半戴上狐狸面具一半有著如潑墨標記的男人抬起頭看著遠方鳥類的騷動，伸出了舌頭舔試著仍殘留在嘴邊的血漬，同時也露出一道詭譎的弧線，如同在對著遠方的客人說道：

「也該去迎接客人了。」

邊說著邊將狐狸面具重新掛上，無在意和服濕黏的不適感，重新穿上的他，只露出比黑夜更為深邃的雙眸，沒有任何名字也沒有被賦予名字，擁有的只有跟利威爾一模一樣的臉龐。

※

當艾倫發現周遭已經沒有足夠保護他們的護符繩索時，旁邊早已覬覦許久的妖物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佩特拉、歐魯、艾魯多、君達四個人不約而同地圍在艾倫他們四周圍。

艾倫望著四周漸漸往他們靠近的妖物們，他地頭問著在他懷中的利威爾說：「利威爾先生，需要我幫忙嗎？」

「……你這人類可以幫什麼忙？」

「嗯……例如這個？」

言訖，將利威爾輕放在地後，艾倫站在原地從衣襟內拿出了兩張白紙，將唇上的血漬抹在上面後，在其上吹了口氣，接著利威爾所熟知的穿著小袖和服的米卡莎和黑色條紋絣織和服的阿爾敏憑空便出現在他眼前了。

「座敷童子啊……」

即使離開住所也生存的神物，但他們早就已經不能擔負那樣神聖的稱號了，僅不過是對於艾倫這個人類過度眷戀罷了。

「利威爾先生應該沒忘記你自己也有吃過他們的苦頭吧？」在吩咐完兩個人也一同加入保護的行列後，艾倫又重新抱起利威爾，帶著些許調侃的語氣說著：「如果太小看他們可是會得不償失。」

「……！」

利威爾本想要反駁艾倫那簡直是在瞧不起他的話語，但身體猛然一股悸動和壓迫感讓他雙眼睜大，眼眸卻間如針線地凝視著前方。

艾倫看著利威爾整個身體的毛如針般豎了起來，在他要將視線轉向前方時，身後眾人忽地發出驚呼聲。

「怎、怎麼回事？妖怪全都……消失了！」

視線往旁邊一看，本來聚在一起要攻吉他們的妖物如同退去的潮水般，轉眼睛就消失無蹤。他還來不及思索究竟發生什麼事情，便從懷中的利威爾滿懷怒氣的嘴裡聽見最簡單卻也最令人害怕了一句話。

「來了。」

什麼來了？

金色雙眸注視著前方遠得無法看到盡頭的小徑，黑暗中有著比其更加濃烈化不開的黑暗朝著他們的方向緩緩步行而來。

但在揮開那圍繞在不明物體周圍後是一道成年男子的身影。

手中抱著他們朝思暮想著所在找尋的上著釉藍色的花瓶，男人臉上掛著一只狐狸面具，面具的圖騰與艾倫先前在庭院所見的些許不同，在他們面前的狐狸正嗤之以鼻地嘲笑著，而原本應該只有半張臉龐印上如次輕般的潑墨印記也像被感染似的已經蔓延到脖頸身上。

艾倫啞口無言，他被這樣的景象驚愕地連本來踏碾的步伐都停了下來，嘴裡開開合合似要說服自己冷靜，但卻只感受到斗大的冷汗不斷浸濕自己的衣物。他必須使勁地忍住自己想要轉身逃去的衝動，只因為他雙手間環抱著利威爾，而現在他所要面對以及征服的正是奪取利威爾所有一切的、甚至連妖物都稱不上的詭譎之物。

他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再將肺部的空氣吐盡，最後是伸出手安撫著極度警戒狀態的利威爾身體，努力地搬出那他只要遭遇到困難就會露出的笑容，說：

「來吧！什麼妖魔鬼怪，都過來吧！我會將你們驅逐得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