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東繭居族利威爾X驅魔師房客艾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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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坐在長廊上注視著外面,雨勢開始變得猛烈。
細雨霪霪,將庭院刷成如一道水墨畫。鼻尖瀰漫著微涼的濕氣,讓只穿著單薄浴衣的艾倫冷不防打了個噴嚏,卻沒有要起身進去室內的打算。
以現在的月分來說,是稍冷了些,但也像是在預告接下來的夏季梅雨即將開始。
這裡是位於室內郊區的高級住宅區,自己目前暫居的房子卻像是讓人有遁入江戶時代錯覺的長屋建築物。以目測來推斷說不定有上百年之久,以及被使用人好好保護與維修之故,看起來如新建建築似的。
少年,艾倫.耶格爾陰錯陽差在這棟長屋下租賃了下來,並且與房東利威爾.阿克曼打了個只要住過超過三個月並且再找一個房客過來便可已減半房租的約定。
然而,別說三個月,在這幾個月的觀察下,凡是經過這棟長屋的人都還是對以前的鬧鬼留言議論紛紛,完全連想要進來看屋子的意願都沒有,就甭說租賃了。加上房東是個幾乎足不出戶的繭居族,在替利威爾解決鬧鬼事件與他討價還價房租時一時失言變成了他的專屬傭人,洗衣、煮飯和清掃樣樣都必須做到一絲不苟,在這段時間相處下才瞭解到利威爾有不折不扣的潔癖症。無論自己清掃得多乾淨在利威爾檢查過後,總會得到一句「完全不行,重新來過」的評語。不過,這種苦難沒有比得上他在國外接受驅魔師的訓練還要艱苦,並且,學習能力強的他過沒多久就獲得一句「還不錯」這樣對利威爾來說已是至高無上的評語了。
「唉……今天也是都在掃地、掃地,還是掃地!」
雙手高舉朝著天際大聲嘆息後,身體順勢往後倒去。在倒錯的視線內,他看見利威爾仍是穿著黑色和服雙手環腰,那雙永遠像是化不開的眉間不悅地看著艾倫慵懶的模樣,下秒馬上就朝著他的頭狠狠一踢。
「嗚啊!」
雙手摀著發疼的頭,艾倫左右翻滾哀號著,他趴伏在榻榻米上氣急敗壞地朝著利威爾大吼著:「痛死了!幹甚麼呢!」
「你以為雨天就可以偷懶了嗎?」
沒有理會艾倫的抗議,利威爾直接坐在艾倫身旁望著眼前那篇雨幕。看著自己的苦肉計沒有功效,只好悻悻然坐起身雙手抱膝一臉無辜地搖頭晃腦說:
「下雨天沒法出去好無聊啊!」
「這種天氣正是可以好好悠閒的日子,不好好享受還在抱怨?」
「沒辦法,我可不是像利威爾先生整天都窩在家裡啊!」
「也沒看過你工作過……」
「利威爾先生你才沒資格說我吧!」
看對方已經要跟他吵嘴起來,利威爾連忙抬起手說了聲「STOP!」,面有難色扶著額沉吟了半晌,最後又將視線回到眼前嘩啦雨下不停的景象。
「艾倫,我知道你執著驅魔師這個職位是因為為了要驅逐惡靈,但對於那些光怪陸離的事情別人又並非完全相信這樣的事情,這樣的執著真有意義?」
「利威爾先生原來會說意義這兩個字嗎?」
笑了笑,艾倫也沒有對利威爾這樣的質問覺得反感,反而說:
「因為自己經歷過利威爾先生口上所說『光怪陸離』的事情。」
利威爾沒有回話,表情也沒有震驚,想必是已經預料到艾倫會選擇這樣的職業一定有他的原因。就算艾倫此刻說他與那看不見的敵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他也不會將那些言語視作是可要令人嘲笑的理由。
「艾倫,在我人生中也出現像你這樣執著到令人發厭的傢伙。」
「喔?能讓利威爾先生那麼厭惡的我還以為只有髒污的黴菌呢!」
利威爾聞言又毫不遲猶地敲了艾倫的頭一記,無視艾倫發出的驚呼聲,逕自地也將身子移到長廊上,坐在略被雨水打溼的木製地板,艾倫見狀又將他拖進了室內,揉著他一下子就被淋濕的頭髮,正要起身去浴室拿浴巾擦拭時,利威爾伸手阻止了他說:
「沒事,對於都不出門的人來說淋點自然的東西是很好的。」
「白痴啊你!你要淋水去浴室裡面淋啦!不要淋了雨感冒還要別人照顧麻煩死了!」
看著艾倫想要用揉乾的方式將他的頭髮弄乾,利威爾不自覺淺然一笑。隨即沒了剛才嚴肅的表情,雙手往後半撐起身體有些慵懶的看著斜織雨絲。
「跟你講講那個笨蛋的故事。」
「嗯?利威爾先生怎麼突然……?」
「不然你以為我很心甘情願就接收這棟房子嗎?」
「不、不好嗎?」
偏著頭看著利威爾,艾倫想著雖然之前在他這個房間鬧過鬼,甚至再更之前住過這棟房子的房客都曾因為這詭譎不可用科學理論的現象而退避三舍,但在這樣的時代、這樣的地理位置,可以憑空或者說是從長輩那邊得到這棟房子,是件令人羨慕的事情,不是嗎?
利威爾看著完全沒有經歷過社會洗禮還懵懂無知的艾倫,沒有回應他這個問題,反而是自顧自地講起他口上那個有關於「笨蛋」的故事。
※
利威爾是在祖父死後才來到這間長屋的,當時候的他身無分文,只拿著簡單行囊就被趕到這人生地不熟的處所。父親死了,母親也死了。因為家裡留有大量遺產而被親戚間互相搶奪撫養權,最後是被奄奄一息的祖父所得到的。現在想來也真是很可笑,當時祖父是基於什麼心態將他這個孫子搶過來的呢?
當時父母親的結婚是極具備受爭議的。父親是除了這棟長屋的所有人之外,唯一有資格繼承祖父所有家產的人,但是他不想娶祖父所安排的女人,而跟母親結婚了。母親是女公關,父親僅僅去過一次便愛上了母親,母親也是對著父親一見鍾情;當時,母親肚子裡有著其他客人的孩子。就是我。不過父親還是娶母親回來了。
「那、那個,怎麼說,原來電視上演的連續劇主角是利威爾先生啊……嗚啊!幹嗎又打我!」
「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利威爾沒理睬艾倫嘟嘴抱怨的模樣繼續講述著他自己的故事。
父母的婚事被家族的反對聲浪所淹沒。於是,父親帶著母親去了家族都找不到的地方居住、生活下來了。沒有人之到他們去了哪裡,甚至有親戚跟祖父說乾脆跟父親斷絕父子關係,不過祖父卻沒有採取那些人的意見。原因無他,那些親戚都是為了死後能夠分得祖父那大量遺產所在旁邊興風作浪罷了。
「祖父,啊、就之前畫中女人把你誤認成祖父的那個祖父嗎?」
「不然還會有哪個?」
理所當然的回應。利威爾想著或許祖父年輕時也曾經花天酒地過,才能夠對繼承他這種個性的兒子如此包容。
「但是,這樣很奇怪吧?」忽然間,艾倫滿臉問號看著他,說:「你說你母親是生下客人的孩子,那麼,怎麼可能那麼像你祖父?」
「……」利威爾忽略到這顯而易見的謊言了。他沉思了許久忽然大笑了起來:
「不、不會吧?難道那傢伙連這個也騙我?真是個笨蛋又混帳的傢伙……」
「利威爾先生、你一直想要說的那個笨蛋傢伙還沒出現喔。」
像是在提醒說書人不要把個人感情放進去的觀眾似的,艾倫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將姿勢從盤腿而坐便成了整個人趴在榻榻米上,還拿了座墊當作枕頭,像是在聽著睡前故事的小孩一樣,雙眼興致勃勃地望著利威爾不放。
「這不就要講了?還有你的姿勢會不會太放鬆了點?」
「因為這樣比較舒服。」
毫無任何想要糾正自己姿勢意思的艾倫還在榻榻米上滾了幾圈作勢抗議,利威爾聳聳肩表示無奈後又開始逕自闡述著自己的故事。
利威爾在父母的撫養下過著不算富裕但卻充滿溫暖的童年。一切意外都源自於一場車禍。他們三人一起到郊外遊玩,在回途中被一輛逆向行駛的砂石車正面撞上,在要撞上的那霎那,母親使勁將他拋到車外,接著落在草叢的他就這樣眼睜睜看著自己父母被撞得爛泥。
隨後,只受到輕傷的利威爾原本要被送到孤兒院的,但就在父母親喪禮結束後,那傢伙就出現了。
頭頂戴著像電影裡出現的西部牛仔一樣的帽子,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滑稽的皮衣和皮褲,看上去的年紀比父親還要年長的樣子。睥睨的視線就與他一模一樣,這讓當時才十歲的利威爾內心深處感到莫名厭惡。
「呦!你就是我老妹的孩子嗎?」單手嵌住他下顎,看著怒視自己的雙眸,男人不屑地嘖了聲放開了他的手,說:
「嗚啊,那雙眼神跟老妹一模一樣,毋庸置疑你就是我外甥。」
『外甥』。利威爾將這兩個字彙放在嘴上咀嚼著。外甥,所以眼前的男人是母親的哥哥……嗎?才十歲的腦袋很快地將事情釐清,不甘示弱地回嘴說:「那你是誰?」
「我嗎?帶你去『地獄』的人。對了,不要叫我就就那陳腐的稱謂!叫我肯尼!」
「肯尼。」
他沒有遲疑直接叫著名義上是他舅舅的男人。接著,他短時間內經歷過了一些事情。
「一些事情。」
外頭的雨勢開始變小,艾倫正面躺著雙眼閉上聆聽著滴滴答答的雨聲,利威爾也隨意地半躺在榻榻米上,兩人都慵懶的像是方才那些話語都不是在講述自己事情一樣。
「那傢伙、肯尼故意在祖父快要死去的時候把我的扶養權給了祖父,而祖父死後正當大家都搶著要遺產時,那傢伙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女律師將那些心中都是錢的親戚用了各種方法,讓我變成唯一法定的繼承人。」
「所以利威爾先生才得到這棟長屋?」他望著這偌大的房屋,加上位於都市的郊區,價值可能都算千萬以上了吧?
「也不算是。」搖搖頭否認,「那傢伙說他只是利用我所以才幫助我。」
聽說過虎毒不食子嗎?
肯尼用這道裡教導利威爾,當初就算親戚再怎麼樣慫恿祖父斷絕與父親的親子關係,只要有利威爾這個孫子,即便可能不是親生,有這樣的一個名分就夠了。
祖父死後,一邊將祖父的遺產全都過在利威爾名下,一邊又將祖父的遺產侵蝕殆盡的肯尼沒多久就消失在他眼前。
「還真是個深謀遠慮的男人。」
「他留下了足夠讓我上完大學的金錢和這棟長屋就消失無蹤了。」罕見長嘆了一口氣的利威爾苦笑著說:「不過因為當時候還把他當作是救命恩人和大哥哥看的我遭受這樣龐大又令人震驚的背叛,所以就自暴自棄了。」
「變成繭居族?」
「變成繭居族是一部分,另外一部份就是知道這傢伙拿了錢後就去找一些……驅魔師過來。」
「欸?」
聽到這裡,艾倫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當他這個「正牌」的驅魔師來到這棟長屋時利威爾那一臉嫌惡的表情了。
「他是第二個跟你一樣來到這棟長屋就發現異狀的傢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止於滴滴答答的露水在樹葉打著節奏,「一進來就說一股臭味,親戚們以為他是在對祖父口出惡言,但他前前後後逛了這棟長屋許久,最後對著我使勁搖頭說:『唉,你以後的日子不好過了』。」
「難道他也看得到惡靈嗎?」艾倫突然對肯尼饒有興趣起來了,不過她這個問題隨吉貝利威爾否定:
「有一種人,感受得到,但看不見。所以被稱作為是瘋子也不為過。」
聽見利威爾如此無情地批判人雖非是多罕見的事情,但對於是自己就就可以如此惡言相向也不免皺起眉頭。不過,利威爾卻隨之露出懷念的神情:
「雖然很不甘心,但直到你過來除魔後,我才知道那傢伙當初所說的都是真的。」
瞇起眼,臉色糾結了起來,艾倫無法去分辨這樣的表情究竟是是壞了肯尼對他的欺騙,還是仍對於這樣的欺瞞感到憤怒。
停歇的雨勢終於化為寂靜,原本昏昏欲睡的精神已經到達了極限。艾倫有些迷迷糊糊地半睜著眼說:
「那麼,現在利威爾先生不知道肯尼……去了哪裡嗎?」
想要搖頭但又隨即停滯了動作,像是在遲疑著什麼,喃喃自語說:
「要說知道,也不是沒有辦法知道,只是,總覺得那傢伙會在我鬆懈的時候就出現在面前似的。」
「嗚哇!聽起來真可怕。」
裝模作樣的舉止讓利威爾失笑,他伸出手揉亂了艾倫的棕色髮絲,霍地起身看著雨勢停歇鳥鳴開始啾啾叫起的景象,他低頭朝著頭往上抬的艾倫問了句:
「要出去走走嗎?」
「沒想到繭居族會說這種話啊……別、別揍我!我、我跟你出去就是了!」
連忙摀住頭立刻就範的艾倫偷偷覷看利威爾沒有把那抬高的腿往他臉上招呼,隨之露出小孩般淘氣的笑臉,坐起身兩手伸了個懶腰,再度綻笑著說:
「那就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吧!」
所謂的出去走走卻像是在牽著一條尚未馴服的野犬,一旦沒有抓緊手上的繩索,另一頭的野犬已經如子彈般在毫無人煙的公園內大聲聒噪著。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都不知道下多少天的雨了!終於可以出來啦!」
看著艾倫像沒見過世面的小孩四處亂竄,他只是默默坐在公園一隅的長椅,揉著兩側的額際,彷彿雨後的潮濕悶氣還侵擾著他的腦袋,又看著艾倫聒噪的模樣,頭已經發疼不已。
「吵死了……」
嘴裡叨念著接著看著艾倫像是發現了什麼,在公園某處的草叢裡望了許久,一開始利威爾以為艾倫是在看著什麼昆蟲或是動物逗弄著,但最後他臉色蒼白地往他的方向奔跑過來大叫著說:「利、利威爾先生,那個,有人躺在那邊!」
「哈?」
此時,他才終於發現不對勁。
雖然公園這種地方,流浪漢什麼的是很常見的事情,但聽艾倫所言倒像是發生什麼意外,馬上從長椅上起身被艾倫半拉半扯到方才的角落處。
「你看!」
視線順著艾倫手指的地方看去,利威爾看到的是一身像是電影演員才會出現的牛仔服裝,頭等上還蓋著邊緣翹起的棕色牛仔帽。
利威爾只有怔了三秒的時間,下一刻就抓起艾倫的手,不容分說地往著自己家方向大部流星奔走。
「欸?欸欸欸欸利威爾先生,你怎麼見死不救啊!」
「那傢伙就是肯尼?」無視隨後艾倫發出的驚愕聲,雙眉糾結在一起,利威爾心中不斷腹誹著:「這傢伙還真是在我最鬆懈的時候就出現了!」
腳下的步伐是利威爾出聲以來從未想過的快速,滿腦子指想著如果慢一步,那個人說不定等等就會出現在他家面前,還會用著那令人厭惡至極的表情對他說:
「呦,利威爾!你長大了呢!」
沒錯,就像現在,頂著一副父親關心口氣卻只是把他全身價值全都利用殆盡,卻還認為那是理所當然的笑容。
「肯尼──!」
急促的步伐停了下來,他看著前幾分鐘還躺在公園裝作死人,現在卻活跳跳地站在家門口,利威爾思考這人是已經計算好今天自己會出現在那裡嗎?或只是偶然?
全身就像是豎起怒毛的貓一樣警戒著眼前的人,然而肯尼卻在打招呼過後與利威爾擦肩而過,直接站在艾倫面前,從頭到尾看了一遍,雙眼瞇起就像蟒蛇在注視著他鎖定的獵物一樣。就在利威爾回過頭已精深出拳頭朝著他的側臉揍過去時,肯尼毫不費力地抓住氣勢兇猛的拳頭,身子也隨之退了開來,還有餘裕調整著自己的帽沿,重新凝視著艾倫,最後露出無所名之令人發毛的笑意,說:
「嘿,我就想怎麼這房子變乾淨了,看來你找了個不錯的傢伙嘛……你情人?」
「房客!」
沒有等利威爾反駁,一旁的艾倫就已經替他回答了。話一落下,肯尼突然發出大笑。
他仰起頭,望著雨後天晴在一片烏雲密佈的厚重雲層中透出一抹湛藍的蒼穹,最後又將視線回到兩人面前,露齒而笑說:
「看你還活的好好,沒缺手缺腳還不錯嘛,利威爾!」
「你這傢伙……」看著利威爾又要衝過來的肯尼伸出食指,左右搖晃彷彿就在示意著「我可不是在挑釁」,劍拔弩張並沒有因為一方的善意而減弱,反而是艾倫驀然地差勁了兩人顯而易見的敵意結界裡說:
「肯尼。」忽然間,艾倫那雙金色眼眸裡的殺意變得濃烈,就如他對待那些惡鬼一樣,「聽說你一進到這家門就說很臭?」
「啊啊,臭得要命,你聞過嗎?像是電車上醉酒的糟老頭在電車嘔吐混著電車摩擦鐵軌所散發出的燒焦味,還有一堆死小鬼買了一堆炸雞在電車上大快朵頤,那種各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喔?那麼,現在呢?」
「現在?」
肯尼看著艾倫轉過身,正要打開玄關時,利威爾立即壓住艾倫的手,臉上表情盡是錯愕和憤怒。不過,下一秒,艾倫露出燦爛無邊的笑容:
「利威爾先生,我是房客,也是驅魔師,以及別忘了──我答應過你說要破除這棟長屋是鬼屋的謠言。」
頭頂上的烏雲盡數被催趕得一乾二淨,留下的是耀眼的燄日。
積鬱在腦部的煩憂一下子像被最精密的掃除工具所清掃殆盡,利威爾亞住艾倫的手臂遲遲無法放開,最後還是一旁看著好戲的肯尼一步又一步,沉穩的走到兩人面前,喊了句「滾開」後,逕自地踏入門的另外一邊。
轟──
記憶中還保有那令人反胃的味道,卻在踏進門的另一邊時全都化為像這雨後青草初生的微濕清爽的味道。
即便已經活了一大把年紀,肯尼還是呆若木雞地站立原地許久,最後像個瘋子摀著臉大笑許久。利威爾先看著艾倫一臉驕傲,後看著肯尼大笑過後又像方才一樣在自己沒有注意下消失了蹤影,原本不常出門而低下的體力終於在這一刻用盡。利威爾蹲在地上反芻著今天突發的事件,他聽見艾倫在喚著他,於是塌臺起頭,凝望著那雙金色眼眸。
「艾倫。」
「嗯?」
艾倫歪著頭,認為利威爾沒有體力而伸出手時,對方卻搖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在要將深出的手縮回去時,利威爾卻一把抓住艾倫的手臂將他的臉往自己靠近,雙眼如深邃夜海,詢問著他:
「你到底是誰?」
艾倫眼底火焰眨了眨,轟、啪、轟、啪,亮起了一盞盞燈燭。
「那還用說,當然是驅魔師啊!」
微弱燭光,最後化成了燎原大火。
利威爾此時才深知,自己早就陷入這場大火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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